(1)
当我出生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女人。雍容华贵,一身白衣,美丽动人。她正看着我。
我以为那是我的母亲,很开心的对着她咿咿呀呀。她往我的嘴里塞了一个黑色的药丸,我一张嘴就咽了下去,却听见不远处很凄厉的一声:“不……”
我很疑惑的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满脸泪水,所有的美丽都藏在一席黑衣里……
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2)
我睡着了?睡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看到了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和一面镜子。
我站到镜子前,却发现我的身体已经长大了。我睡了很久?还是那个药丸的作用?
“你已经睡了16年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我心一紧,“谁?谁在说话?”我看向四周,却不见人影。
“我是镜。幻镜。你面前的镜子。”
我看向面前的镜子,不再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它。过了一会,我问它:“告诉我,16年前发生了什么?”
只见镜子里出现了人影,16年前的一幕幕浮现……
原来,那个被黑衣包裹的女子才是我的母亲,只是她被那个白衣女人指认为巫婆,后来被父亲处死了。是了,我的父亲是国王,那个女人后来成了皇后,本来应该是我的母亲的位置,我本来也是个公主。
巫婆,呵呵,原本是那个白衣女人。她给我吃的是沉睡的药丸,这些年她不断提取我的血液炼药,想要永保青春。
我这才仔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漂亮?我没见过别人,只见过两个女人。我只是觉得与我母亲那被黑衣包裹着的容颜相比,我定也是美丽的。
(3)
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我赶紧躺回床上,假装还在沉睡。
而她似乎很急躁,一进来就翻这翻那,还砸掉许多瓶瓶罐罐,终于,她找到了什么,笑得让人发冷。然后,我觉得我的脚腕上一痛,然后有鲜血流出。我忍着不发出任何动静,而她也没有察觉。
她捣鼓了一阵,嘴里念了些咒语,然后似乎很开心的出去了。
待她出去后,我赶忙起来,查看她刚刚弄的东西,看到了巫书。我翻看起来,看到一页,忽然动了心思。我一边看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她没有回来。
远处似乎有烟花,我于是踱至窗前,看向远方。看了一会,我低低叹了一声。却正好看见他,月光下,他的侧面如此摄人心魄,如此让人移不开眼。他正要转过身来,门外似乎有了动静,我不得不离开窗口,回到床上。
她进来了,拿走了炼好的药丸,很开心,丝毫没有注意我。我在心里冷冷一笑。
“你的心和她一样。”幻境冷冷出声,使原本就苍老的声音显得更加阴冷。
我轻轻出声:“这是她应得的。”说完,我想起什么,于是快步走到窗前,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他没有看到我吧,我的心里失落起来。
(4)
我到清晨才睡着,却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门打开,她对着我冷冷的说:“我知道你醒了,起来吧,别再装了。”
我坐起来,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却显得慌张起来:“你到底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我女儿吃了药就昏睡过去,怎么都不醒。”
“你当年给我吃的药啊。等个16年,她就醒了。”我面无表情的说着。
“不是……”她大喊一声,“我给她吃了解药,她仍然没醒。一定是你,在药里动了手脚。你说啊,你说啊……”她过来抓住了我的衣服。
“你也会心急么?你不是巫婆么?应该很有办法的啊……”我淡淡的看着她。
她似乎觉得从我这里得不到答案了,于是转身过去找东西。
“书已经被我毁了。”我说了一声。
她的动作停止了,转过身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你才是巫婆,你才是巫婆……”
我轻笑出声。
(5)
门外又走进来许多人,一个年迈的男子,一个年轻的男子,和许多侍卫。年迈的,应该就是我的国王父亲了。而年轻的,只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昨晚我看到的那个人。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在他急切的带着愤怒的目光下。
“巫婆,快把解药交出来。”他说话的声音原来那么好听。
我笑了笑:“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大胆,还敢顶嘴。这是我洛国王子,景国公主的未婚夫。”他旁边的侍卫怒道。
“哦?这和我有关系么?”我一脸的天真无邪,心里却是万分纠结,未婚夫啊,他是别人的啊。
那侍卫还想说什么,被他拦住了:“巫婆,只要你肯救公主,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他这样说着,可脸上并没有丝毫妥协的样子。
“你……”站在一边许久的国王终于出声了,“你是她的女儿?”
那白衣女人一把拉住他:“是啊,陛下。当年我好心收养她,把她养大,没想到她和她娘一样,也是巫婆啊,是我害了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她边说边哭,说的周围人无不动容,看我的眼神里,怨恨也多了一分。
我轻哼一声。
“要我救她也可以。”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眼睛定在他的身上,“我要——你娶我。”
侍卫轻蔑了一声“呸”,他却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依旧只是笑着,看着他。
白衣女子说:“洛凡,你就先答应她吧,救夕儿要紧啊。”
我突然有些难过,他叫洛凡,他还有一个夕儿,我却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他口中的一声巫婆。
“好,我答应你。”他说的决绝,我知道全然没有情意在里面。说完他就离开了。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
“值得吗?”幻境问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6)
婚礼的那晚,我在房间里等他。他进来的时候,眼睛根本不在我身上。走到我身边,他冷冷的说:“我已经娶了你了,把解药拿出来吧,夕儿还等着我去救她呢。”
我拉过他的手,他想挣脱,却被我硬握在手里:“我们喝交杯酒吧。”说完,把杯子递到他手里,手环过他的胳膊,我自己喝了下去。看着他,他慢慢端起来,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了吗?”他问。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不管何时,他都没有看我一眼。我苦笑。
“你有多喜欢她呢?”我问。
看他不答,我却是更加难过,他不屑于和我说话,不是吗?
我松开了他的手,忽然吐出一口血来。一个不稳,就要倒下,却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了?”他有些焦急。
我笑了笑:“没事,这是我自己下的药。不用担心我死了,你的夕儿会没得救。”我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脸,“要救她,我就要死。这是我自己下的诅咒。所以,我死了,她就可以活了。”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了不一样的什么。
“你很爱她吧。愿意为了她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刚说完,我又吐了一口鲜血,然后抬头看他,我眼睛看进他的眼里,“你能吻我一下么?”
说完我闭上了眼睛,他的吻落了下来,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然后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7)
几乎是同时,巫婆死了,公主就醒了。洛凡王子过去看她的时候,她娇羞的看着他,已经听说了他舍身救她的事情。
“夕儿,你还好吧?”他问。
她走向他,扑到他怀里,应了一声。他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却突然想起了巫婆最后脸上的微笑。他微微一愣神,一个吻已经落在他的唇上。
“你在想什么呢?”夕儿问到,看着他的脸,又突然惊呼,“你的唇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吻了巫婆,忙说到:“没什么,一点小伤,不用担心。”
她想,这是他的血呢,于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股血腥味滑入口腔,她不自觉的笑了笑。
他看着她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夕儿笑起来的眉眼怎么会那么像,像那个巫婆?
(8)
后记:
当时幻境问我:“值得吗?”
我回答它我不知道,可是它是可以看穿我的心思的,不是吗?
我听见它说:“原来你和她不一样。”过了许久,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你,是巫婆。”
我笑了许久许久……
那本巫书被我毁了,所以我发现了里面的秘密,重生的秘密。
他的唇上沾了我的血,又进入了夕儿的身体,那么,夕儿还是夕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