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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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名宇航员,大了一点,又觉得有点危险,改为发明家,要象哆来A梦那样拥有许多奇妙的法宝。现在他已经十岁了,前一阵对漫画着了迷,曾弱弱地问我,是不是当漫画家更好。

儿子是个执着的人,如果你说:“你朗诵得真好,以后可以当主持人。”他会很认真地正告你,“不,我要当发明家,不是主持人!”

今天和两个好朋友逛茶市,在茶店遇见了一个80后,他曾是华师物理系的学生,大三就开了笛子独奏音乐会,现在8所大学教音乐,去年成为音协会员,去过很多国家演出,去过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今年24岁。

听了他精湛的演奏,我们不禁对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刮目相看。他就象普通大学生一样,一件普通T恤,一条仔裤,一张极普通的脸,一转身就会消失在人群中的那种。一开始见到我们似乎还有几分腼腆,但是当他拿起笛子,手指象蝶翅般颤动,笛音似水波荡漾开去的时候,整个人就不同了。当他对音乐侃侃而谈的时候,神采飞扬中满是热情,看得出他热爱音乐。最难得的是,他还有崇高的理想,而且“on the way”。他现在免费教业余学生,要求只有一个,这些人学成后教授他人时也必须免费,他希望以这种广播桃李的方式来使更多的人得以了解音乐,喜爱音乐,并最终惠及贫困地方的孩子们,让他们得以自由爱好音乐,而不用受经济条件的约束。他说,这个理想于他不啻建造万里长城,但他会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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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我的理解是,四十了解各种事物规律,明了自己为人处事的态度,五十知道自己的天赋使命。孔子尚且如此,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弄明白,自己究竟该干什么,适合干什么。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但一个人能够明确知道自己的短期目标:该去干什么,尚不容易。若能明了一生要去干什么,并且能听从内心的召唤,义无反顾的去实现它,该是多么幸运,多么了不起的事呀。

一直很羡慕这样的“自觉”,因为自己从未体验过。正如爱上一个人,说“非她不娶,非他不嫁”之时的目光灼灼。当年,老公离职时只说了一句话,立刻打动了我,使我冒着众叛亲离的风险,义无反顾地支持他。那句话是,“让我去吧,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80后的徐勉的勇气让我汗颜,后生可畏呀。我小时候也许有过理想,大约是当老师吧,但早已迷失。儿子现在对我说理想的时候,我也是想着要促进他认真学习而鼓励他的,内心却是敷衍而不相信的,还世故地想,“傻孩子,这怎么可能呢?”今日看来,小子不可小觑,今后要认真对待才是。

经历了许多事,早已不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处处需要证明实力的少年。正因为见到了太多的“不可能“,才让“可能”变成了“不可能”。磨钝了锐气豪情,渐渐平和沉静,工作不再是生活的主导,不再以轰轰烈烈的事业为己任,家庭幸福、享受生活,渐成主旋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最大的成就是成家生子”令同事们大跌眼镜。

这几年,我都以“快乐人生,内心自在“为生活目标。快乐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调整预期, 20\80原则嘛。我不是完美主义者,凡事但求80分,就很满意了。工作是自我实现的方式,无论现在还是今后,因此,无论环境怎样都要要学着去适应和享受它。家庭和谐、自我修炼也是过得去就行,不求尽善尽美,今天比昨天进步一点就行。 就这,还有朋友羡慕不已,说我事业、家庭、自我都经营得不错。我笑曰:“无它,预期不高,平衡发展而已。”真是有点阿Q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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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曾与学生们讨论理想,子路欲治千乘之国,冉有想治理方六七十、如五六十之地,公西华愿为小相,而曾点的理想最简单,“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曾点的理想是,暮春三月之时,春天的衣服早就穿上了,陪着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孩子,到沂水边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然后一路唱着歌回家。孔子赞叹,说:“我欣赏曾点的理想呀!”

踏春的亲子活动最得孔子之心,令人叹服。看来,儒家虽是入世之学,也很人性化。逍遥自在,和乐融融应是发乎本心,美好而自然,人皆向往的。

这样一想,刚才“要求上进”,因无“宏愿”而耻的心思似乎又平静了几分。老公说得也对,我们是普通人,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也是很不容易的,若有余力再对社会尽更多的责任。

《蜘蛛侠》里有句话:“能力越强的人责任越大”,超能力蜘蛛侠因此担负着拯救人类的重任,尽管一开始有些东西他不愿割舍,尽管为此他会时刻面临危机。这个叫徐勉的年轻人也是一样吧,他的成就让他很早就拥有了“会当临绝顶”的感悟。大三独奏音乐会实现了他第一个理想,失眠、彷徨过几日之后,他终于寻找到了人生更高层次的目标,并致力于实现它。能与这样高尚的人相识,并成为这个宏愿中的一部分,真是幸运!

他很年轻,理想进程里该是荆棘遍地、险壑如林吧,真心希望他能坚持下来,不为所动,最终实现他的理想。

2010-8-7凌晨

后记:

上面的文字为八年前偶遇徐勉,感其志向高远,竟夜不能寐,乃作文为记。

现在,儿子十八岁了,更是铁了心的要当暗黑漫画家。初中画,高中画,为了找同类,高二分班,居然坚持从985班调到美术班。艺考是很艰难的,几个月凌晨两点钟睡觉,七点钟起床的美术集训,对于上爬个岳阳楼还都要找电梯,意志薄弱,懒散成性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身体和意志的极限挑战。且不说专业进步与否,单是能坚持下来,在我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能支撑他熬下来的那个信念,应该就是理想吧。

他父亲也是个有理想的人,希望集平生所学,凭一己之力,开发一套软件,填补企业质量管理空白。三年付出,殚精竭虑,精益求精。在一切速成的今天,如此行径无疑是异类,虽然艰难前行,压力山大,但他一直从未退缩,这也是理想。

我的理想呢?内心自在地生活,成全家人的梦想,仅此而已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以天下为己任者,当然值得我们敬仰,但三毛一样,做“拾荒人”的理想也不错。每个人的理想不一而足,只要自食其力,有利于社会,都值得尊重。

实现理想是困难的,除了无惧困苦和巨大压力,还有有些运气。那些伤痕累累的运动员,能拿金牌的有几人?那些每天练琴的孩子们能获奖的有几人?那些艰难创业的小企业,存活下来的又有几个?但理想毕竟还是要有的,正如马云说:“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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