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李理看到自己大步向案发现场走去，亮出证件，负责外围警戒的同志向他敬礼后抬起了警戒绳。

进入警戒区域，他抬起头看了看小区住宅楼的大致情况。

老式住宅小区，墙皮斑驳，估计有二十年的历史了，因为老旧，所以从外围进入的话，很容易留下痕迹。

每栋楼都是六层，建筑方方正正，楼栋之间的间距并不大，特别是这里，相隔仅有八米，为了停车，绿化都没设计。

李理来回转身看了看周围，心里念叨着，如果对面的住户恰巧看过来，房间内的情况应该能看个七七八八。

住户防护措施简单，底下三层都安装了防护栏，正适合从外围攀爬，如果身手矫健，跑酷都不是问题。

目光向上移动，老楼全部安装的老式钢窗，用强磁设备就能轻易打开，而且这类窗子都是单层玻璃，划开玻璃入室也很简单。

继续向上看去，如果从楼顶绳降，也非常容易，因为窗台外沿很宽。

收回目光，单元没有安装防盗门，防护措施不足，说明防盗意识几乎为零，那么从附近调取到监控的几率应该更小吧。

门都舍不得装，何况监控，更何况还需要看监控的人，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这栋楼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亮灯，应该是被突然到来的警察同志们吵醒了。

只有一户内有多个人影走动，那应该就是案发现场了——天海小区丙区27栋2单元401。

老赵裹着大衣倚在门口等着李理，递给他头套、手套、鞋套，然后简单的陈述着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

“凌晨5：02，接到报警电话，报警人名叫康卫国，男，66岁，XX矿业公司退休职工，住在案发现场的楼上。由于平时睡眠质量不好，所以有所察觉。之前隐约听到有吵架的声音，并没有在意，后来听到有摔碎玻璃物品的声音时便开始警觉，最后听到一声惨叫，前后总共不到2分钟。过了10分钟，越想越不对劲儿，所以披上衣服下楼查看，门是虚掩着的，推开后发现被害人躺在客厅地板上，所以报警。”

李理点点头，老赵是一名老刑警了，是一位得力助手，做事滴水不漏，只是能力不显且为人中庸，所以始终没有得到重用。不过，老赵倒也习惯了，只想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等着退休。

李理问道：“报案人有没有进入现场？”

老赵答道：“只在门口位置逗留。康师傅发现门虚掩着，闻到了血腥味，所以就进来了。只走了两步，看到人倒在地上，旁边到处都是血迹，所以没敢靠前，因为受到惊吓，后退时靠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出门时右手扶过门框。”

老赵一边说明询问情况，一边比划着，非常详细。李理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便径自走进了案发现场。

法医杜风在观察被害人的尸体，痕检的张啸天在一旁拍照取证。

李理他们并没有打扰，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现场的一切，第一感觉对案情分析十分重要。

李理自言自语地说着，老赵拿出本子快速地记着：“死者仰面躺在客厅中央，头朝窗，脚朝门，微侧身。看双腿弯曲和双臂摆放的姿势，应该没有被拖拽和翻身，周围血迹较多，以尸体为中心向周边延伸，没有发现擦拭情况，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衣服纽扣没有掉，未发现任何撕裂位置，看样子相对较为整齐，报案说有打斗，但依我看即使有，实际情况也并不激烈。”

“死者一只手压在背后，说明死亡前手臂就在身体后侧，看动作，很像擒拿，应该是对方力量压制或是技巧压制，死者很快便被制服，等解剖结果就知道了。”

法医杜风说：“被害人死亡时间与报案人诉说相符。死者全身只有一处致命伤，就是左肋插着一把尖刀，直入心脏，一刀毙命。体内是否有药物或酒精成分，需要进一步检验。”

李理点点头，观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从他微侧地姿势来看，凶手是从背后下刀，用的是左手，手法娴熟，准确度很高。是又一个惯用左手使刀的凶手还是我们一直以来追查的连环案，还需要法医的进一步鉴定，看入刀的角度、准确度、还有力度。”

“刀的具体样式现在看不到，但周围并没有溅射性的血液，说明一刀插入后并没有拔出，应该是插入后按着刀柄，将死者放倒。”他一边说，一边向老赵比划，然后总结：“说明行凶者非常自信。”

“有一个花瓶被打碎，与死者躺的方向并不一致，碎片朝向外门飞溅，应该是从卧室出来时争执或打斗造成。”

“客厅内物品没有翻过的痕迹。”说完，他径自向里面走去。“卧室内也没有翻过的痕迹，应该不是入室盗窃，或者入室之后就被发现了，没有来得及盗窃。”

“床上被子是从头部位置向下掀开，是房主发现了什么，或者是听到敲门声，自己起来的。”

所有房间看完之后，并没有发现异常，李理对老赵说道：“所有的用品只摆放了一套，鞋柜的鞋也都是一个码，说明房主是独居。拖鞋一共三双，稍旧，说明一般没有来客，但至少还应该有亲属。”

“看家具、电器还有摆设，说明被害人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不会是见财起意。可能是激情杀人，可能是仇杀，可能是谋杀。”

“死者家中摆放书籍较多，床头就有一本。书多为心灵鸡汤和与人交际类，说明死者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流，人际关系应该并不复杂，便于调查。而且这类人往往都会十分小心，一般不会树敌。仇杀不成立。”

老赵连忙把之前记录的内容找到，然后划去一条。

“所有的窗子都是关闭状态，一会儿让张啸天查一下有没有指纹。如果有发现，说明凶手是从窗子进来的，那附近应该能找到夹杂着外墙墙皮残留物的脚印。”

“当然，门也是主要问题，这类防盗锁打开很简单，而且是一把老锁，一定要仔细甄别是否有撬过的痕迹。”

卧室内没有再发现什么，李理转身回到客厅问法医：“小杜，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灯是亮着的？”

杜风说：“只有客厅是亮着的，其他灯是为了勘查现场我们开的。”

老赵连忙补充道：“康师傅报案的时候说了，客厅的灯是开着的，所以能在门口看到室内情况！”

李理结合两人的话语分析道：“灯是开着的，门是虚掩的，说明凶手走的时候很着急，或许是恐惧，或许是匆忙，或许是楼上的动静惊扰到他，忙则生乱，或许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

老赵已经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那起追查了一年半之久的连环凶杀案了，所以语气有点儿虚，说道：“希望如此吧！”

李理抬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人可以拉走了，交给法医，现场留给痕检去挖掘吧！我需要去找康卫国问一些细节。小丁，你调一组外勤再由派出所人员协助，对本单元及周边人几栋楼的住户进行走访，排除嫌疑，了解情况！”

正准备走，突然小杜指着刀柄内侧喊道：“李队长，有发现！这儿有半个指纹！”

他连忙转身，喊道：“加紧对比！”

……

一阵急促的铃声再次打破了夜得寂静，把李理再次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裳。

这个梦已经困扰了李理很久很久，这就是追查至最后，却导致他成为第一嫌疑人的怪案。

李理不耐烦地再次摸出手机，现在时间5：58分，来电显示为王局。

李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对方直接咆哮道：“我都到现场了，你TM现在还有工夫睡觉！20分钟赶不过来，信不信老子把你扔进去，让你永无出头之日……”

李理一个激灵，直接挂了电话，这嗓门真得吓了他一大跳，酒精顺着冷汗直往外冒，瞬间酒醒了。

他连忙起来找衣服，心里想着：王大嗓门可是说一不二的，看来这假期是到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