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有两株小小玉兰树。一到这个时节,它们总是花苞满树。那骨朵,直逼苍穹,仿若要与天公试比高。那骨朵,一天一个样,慢慢舒展着慵懒的身姿,渐渐打开耀眼的美丽。绽放的花朵,如碗莲,端坐枝头。
每每凝眸,总是心生愉悦。万花盛放的时节里,它的独特在于先开花,后长叶且花朵硕大。或许,它是万花头领,抑或是春之主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要去寻觅玉兰花开。
半山腰上,一座花墙院落,一株粗壮的紫玉兰,探出墙头,鼓起腮帮子,向着天际,嘹亮一曲应春的歌谣。那深深浅浅的紫,摇曳着曼妙舞姿,在欢歌,抑或在笑语。
山脚下面,一个破败院落,一株高大的白玉兰,顶天立地,紧挨着墙角伫立着,全然怒放。笔直的枝干高至数米,开始旁逸、旁逸,旁逸为偌大树冠。整株树,像帝王出巡时的华盖,似雨巷中那柄长长的油纸伞,颇为壮观。雪白雪白的花朵,如佛祖的莲花宝座,层层堆叠枝头。真可谓“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偌大的玉冠,恍若连绵起伏的山峦。阳光漫过这层起的山峦,遍地碎碎的光影。而枝头上,玉辉一片,宛若块块羊脂白玉,悬挂枝头。轻风拂过,玉辉流转,似云若宇,煞是美丽。那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让人神清气爽。
难怪有人说,玉兰花是应春花,是玉楼春。凝视这株玉兰,我倒觉得,叫做玉楼春,应该更应景吧。
裹挟片片玉辉,我决计继续寻迹玉兰花的踪迹。不大的小城,时不时能看见玉兰的身影。道路旁侧,两株体态轻盈的白玉兰透过枝繁叶茂的竹林,旁若无人的恣意盛放。翠竹掩映,玉如凝脂,耀眼夺目。开到极致的玉兰花,耷拉着两三片花瓣,像鸟儿的翼翅,随风起舞。那朵朵玉花,振翅欲飞,如鸽阵,仿佛要飞向更远的远方。
目光追逐着它们飞翔的方向,我继续寻寻觅觅,不觉及至河畔。一河春水,打动不了我的心;漫堤垂柳,拨动不了我的心弦。惟有那几株玉兰树,恣意烂漫,直逼眼眸,直击心底。不大的绿地,矮小的紫玉兰与高大白玉兰俯仰生姿,随风摇曳。那白玉兰仿佛是紫玉兰的看护,小心翼翼地呵护小小的紫玉兰。白玉兰几乎全然绽放,紫玉兰却含苞待放,怒放的与含苞的交相辉映,撼人心魄。静谧紫映衬凝脂白,那凝脂白,更加晶莹剔透。那洁白的花朵,盛满春光,穿透厚厚瓣壁,沁出一片玉泽。恍惚间,我总认为,那玉兰花出自玉雕大师之手,浑然天成,匠心独运。抑或,是宋时汝窑的杰作,晶莹剔透,光彩照人。
少许花朵,怒放不了几日,就再也载不动几多春愁,便簌簌翩飞,旋转、滑落。那舞动的身影,恍如在作别曾经的拥有,悄然落在嫩嫩的绿草地上,宛如片片碎玉。那碎玉片,似弯弯的小船,劈波斩浪,继续起航。或许,它们也要远航到更远的远方。
玉兰欢颜笑,春风独自俏,我索性不再寻觅。坐在河畔上,仰视满枝繁花,俯视碎玉满地,我心愈发欢悦。缤纷的季节里,每一朵花开,都有自己专属的美丽;每一份美丽中,都曾撕裂过冬的束缚。
其实,人生何尝又不是如此呢?没有人知道光彩夺目的背后,是曾经的千辛万苦;也没有人知道生命的花开,也曾撕心裂肺。
片片霓裳舞,亭亭玉殿春。离开时,我不时地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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