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先生和儿子去洗澡，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大方便袋，满满一袋子东西，除了一样雀巢产的咖啡，其余的都是小零食，约等于垃圾食品，全是不该买的。

咖啡是家里很少买的一种，卡布奇诺咖啡。儿子喜欢的。

以前带他在必胜客吃披萨，他喝过，一小壶，二十块钱，味道醇香，但价格在我们这里还是有点小贵。在必胜客喝这一款咖啡，也能凭空生出几分悠然自在的心态，我把贵出来的那部分算到了这上面，也觉物有所值了。不过儿子除了咖啡本身的滋味，喝没喝出附加的感觉，我倒没有问过。对他来说，咖啡本身的滋味就与物价等值了，也许儿子觉得他是超值享受了呢？不然，他怎么会对必胜客里的所有吃食，都没什么兴致，唯有这一款卡布奇诺咖啡念念不忘呢？

他让爸爸给买了这种咖啡，是想旧梦重温吧？

儿子不爱睡觉，越到晚上越精神。喊他上床之前，他必要找出点事再磨蹭一会儿时间的。前天晚上找的事情就是，睡前要喝一杯新买的咖啡。

“妈妈，给我冲咖啡！”儿子一边说，一边争分夺秒地利用睡前时间玩耍。

我给他冲好唤他去喝，他进了厨房，一会儿又跑出来。“妈妈，你看，有赠品。”他拿着盒子指着上面的一行文字给我看。

我描了一眼，原来商家还赠送了可可粉。

“快去喝吧，喝了赶紧睡觉，这都几点了。”我的心思哪里在咖啡上。

儿子从厨房端出咖啡，“妈妈你看！”

咖啡浓郁的泡沫上浮着一层可可粉，象一个洒了黑巧克力粉的小蛋糕。

“快搅一搅，搅匀它。”我说。

“唉呀，妈妈，你刚才不是看了么？这个就是倒在上面的，你明不明白呀！”儿子有些埋怨的语气。小人儿最不喜欢我们敷衍他了。

“这回明白了，明白了。”我赶紧正视儿子，专注地跟他讲话。

儿子又拿过来盒子，指着图片给我看，我连连点头。儿子才坐回沙发，专注地品尝起他的咖啡。

昨天下午，我们俩在家，儿子又给自己冲了一杯卡布奇诺。又问我要不要。

我原不想喝这甜饮，又一想，儿子大概是想和我分享他的感觉。通常他吃到什么有感觉的食物时，总要一边给我们讲，一边让我们尝一尝，感受他的感觉。所以便改口说，“我也想喝一杯。你给我冲一杯，行么？”

“行。”儿子痛快地说。

一会儿，儿子慢腾而小心地端着我的杯来到桌前，“妈妈，你的也冲好了。”

“谢谢！”我接过杯子，放到桌垫上。

丰盈的泡沫上浮着一圈可可粉末，浓浓的醇香从杯口飘散开来。专用的咖啡勺挂在杯沿上。

我要做的，只是轻轻地取下勺子，舀一勺奶沫，慢慢送进口中。

上一回儿子给我冲奶茶的情景一下映照出来。

当时，我在北屋窗下的小桌前，儿子轻轻地把一杯浓淡适中的奶茶端到窗台上。

儿子比较懒惰、依赖性很强，许多时候自己能做的事情也要让家长帮助做，或者让我们催着才去做。主动自觉做事的情况比较少见。

但原来，他有兴趣做的事，他会做得很周到呢。

先生也这样。我在电脑或者电视机前，先生有时轻轻端来一杯茶，不管是龙井、普洱、还是铁观音、茉莉花茶，手里捧着先生递过来的茶杯，心里又暧又轻松。

我呢？给他们俩准备水果、饮品的时侯多得数也数不清了。但是，最后给他们的时候似乎总差了点或多了点什么，不是叫他们离开自己正在干的事，就是唠叨些什么。与他们默默无声的行动相比，差一分体贴入微吧？

咖啡的温度慢慢降下来，我慢慢地喝了一勺泡沫。

“泡沫真好喝。”我看着儿子说。

“那当然，这个卡布奇诺就是泡沫多。这个泡沫都能被舀起来，在嘴里还能面面的，妈妈，你看”，儿子边说，边用小嘴一张一合地感受泡沫，还让我也跟他做，原来，儿子爱的是卡布奇诺的泡沫。

不同的人喜欢同一件事，表面看来是差不多的，究其内里，却各有乾坤。

要仔细倾听。尤其是孩子妈妈。

今天午后，儿子又为自己冲了一杯卡布奇诺。他告诉我，只剩最后一杯了，问我要不要喝。

我说要，请他帮我冲好。

一会儿，儿子就端着冲好的咖啡放到我的桌子上。

他看了看我杯子里的泡沫，说，“给我点儿你的泡沫”，便舀了一勺放到自己的杯中。又舀了一勺后，干脆把我的杯子拿走，把泡沫都舀走了。“妈妈，我还会制造泡沫。”他说着用勺子使劲地在我杯子里搅动起来。我没有盯着他看，也不知他到底制造出来泡沫没有。也许能有点，但最后，当我拿起儿子放回我桌子上的杯子时，一点泡沫也没瞧见。

我喝了一口无泡沫的卡布奇诺，“哎呀，这咖啡就是普通咖啡的味道呀。没有沫就不好喝了。”

“那当然了，”儿子笑了，为自己的小手段窃喜，“它本来就是咖啡呀！卡布奇诺也是用它制作出来的啊！”

也是，就算是卡布奇诺，也是雀巢系列的一种，本色当然是咖啡原来的味道啊。

当我看着的卡布奇诺外观时，醉心于它形式的独特，撇下浮沫，会尝到它的真正的底色。

喜欢卡布奇诺；还要清楚它的真味道。

喜欢什么，是不是这样，才算是真的喜欢？

比较起来，小孩子的喜欢，才是纯粹。

（2013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