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个勤劳淳朴的的苗族妇女。如果在家里,她常常是穿着苗族的百褶裙和衣服,头上戴着一块头巾,腰上栓着一块又大又宽的围腰,腿上戴着绑腿,脚要么穿小布鞋,要么是石林鞋。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更方便劳动,母亲的精心打扮除了赶集、外出亲戚和新年外,其他的日子寥寥无几。
农村繁重的农活一年到头都干不会完,就像我在学校图书室里的书一样,各式各样。母亲总是从年头到年尾的忙,没有见过她有过一丝的埋怨、厌烦和迷茫。新年一过母亲就到地里忙活,铲地,收杂草然后烧成灰,用来和牲畜的粪便做肥料。有的年月父亲不在家,母亲自己犁地,她在农活和家务之余,还要监督我们的学习,给我们买学习用具,替换衣服鞋子等,这样母亲一手做母亲一手做父亲的料理着这个家,她从来不会因为生活的艰辛而落泪,也不责骂我们,只是我们犯错的时候给我们讲人生道理。
空余时间母亲就忙着刺绣,一件又一件不停地绣。母亲的刺绣在村里可称得上是第一人。她绣的图案精美,格局安排合理恰当,而且生动形象,栩栩如生,村里的妇女姑娘都常来找母亲的作品做模,母亲也很乐意教给大家,因此,母亲在村里头都很受欢迎。母亲绣出来的腰带、绑腿、手提包……,一般都是给奶奶、外婆、还有就是妹妹,堂妹他们,她自己的却很少,更没有拿出去卖的。
小学毕业后,因为到镇上读中学要开支许多的生活费、书费等,母亲不得已同父亲到外省打工挣钱供我们几姊妹读书。母亲不识字,不会讲普通话,只会简单的算账,那是她常年累月在家里经营生活所练就的。但是母亲没有犹豫就和父亲远赴他乡了。只是走得时候她的眼睛很红,这是我记忆里母亲第一次哭。我知道我们不在她身边她很挂念,她不舍得我们。
母亲知道我很会省钱,从来不给自己买衣服穿,所以每变换一个季节她都会从外省买衣服寄回来给我,这样一来,每次我穿新衣服的时候同学都很是诧异,只是我从来不在乎他们的眼光。
高二的上学期,父亲和母亲回家看我们。那时候我没有电话,他们回家的消息并没有预先让我知道,这成为了一个惊喜。上午放学后,同校初一的弟弟跑着来叫我,说爸妈叫出去吃饭。我们到饭店里的时候,父亲母亲已经打好了饭菜等我们。母亲穿着一条牛仔裤,我突然间觉得母亲也和城里的汉族妇女一样漂亮美丽。看着父母慈爱的面孔,我的心早已脆弱的不行,我低着头去吃饭,尽量不与父母有一点目光的接触,强忍不让泪水流出来,因为我有好多的委屈想要告诉他们。过了一会儿,父亲买了四只鸡腿回来,我本以为是每人一只,但母亲递给我两兄弟说每人两只,说吃不完就带回学校饿了再吃。…………“有爸妈真好!”
再后来,我上了大学,家里就全部都出去打工了,连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和年迈的奶奶都带去了,我成了无家可归的留守青年。每当假期别的同学赶着回家时我的心就好酸,我只能去做兼职度假。妈知道我难过,她经常给我打电话,要我多吃点好的,记得给自己买衣服,不要吃穿跟不上别人被人家笑话,每一次讲电话母亲都说的我好难过,好想她。
2014年的暑假,我终于赶赴父母亲所在的地方去看他们。父亲和母亲住在工厂员工宿舍内,很是简陋,就两个风扇和一些炊具加一张床,因为气候湿热,所以他们的鞋子几乎都是拖鞋和凉鞋。我的到来让他两喜出望外,孩子一般的高兴,忙着给我准备好吃的。那一刻,我发现爸妈都开始老了,父亲长了白头发,母亲的开始有些微胖,脸颊上堆积了许多皱纹。
我要回来的那几天,母亲请了两天假来陪我。她总和别人说她太挂念我,不知道我回去后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她说她不知道要想我想到什么时候才又开始习惯,她要看我上车走后才能够收心去上班。
车启动的时候,在反光镜里我看到母亲的双眉间刻着一条好长好大的沟痕,我知道那是她常常强忍泪水而挤成的皱纹,随着岁月的增长而增长,这些年来不知道妈在里面强忍了多少公升的眼泪。
一想起母亲那眉宇间的皱纹,我就知道里面包含了多么深沉的爱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