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情感侦探悬疑小说《左手是糖,右手是匕首》第一章(4)

4

蔡明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漆黑的夜晚了。

是米梦芾救了她。

那天晚上,当天气预报说台风将要袭击沿海一带的时候,米梦芾首先想到的就是蔡明月。她扑到电话前,拨通了蔡明月家在凤凰山庄的电话,可是,一连拨了三次,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打明月的手机,也是没人接听。她的大脑里突然冒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连雨具都没带就一头钻进越来越猛烈的风中。她在大街上拦截着一辆又一辆的士,可是,当那些的哥的姐们一听说要去沿海地带的时候,二话不说,挂档就走。

当米梦芾好不容易雇了一两人力三轮车,赶到蔡明月家的时候,那里已经狼藉一片了,海水已经开始倒灌,整座别墅已经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除了海浪的怒吼和海风的狂叫,周围一片死寂,连驻守在那片区域的军队都已经撤走了。

米梦芾在猛烈的海风中大声地喊叫着,直觉告诉她,蔡明月一定还在别墅里!可是,她的嗓子都喊嘶哑了,却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就在梦芾几乎绝望的时候,她突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迅速地拨通了明月的号码。

一阵凄凉的音乐从二楼楼梯拐角的地方传了过来,是那首忧郁的《丁香花》。米梦芾心头禁不住一阵狂喜:明月的手机铃声,正是这首《丁香花》!

米梦芾顺着铃声摸索过去,终于找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蔡明月。明月胸口左边的心脏部位有一个拇指粗的弹洞,血不停地从里面涌出来。

米梦芾吓呆了,她以为那颗子弹已经击中了明月的心脏,悲痛瞬间袭击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啦?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什么人干的?她泪流满面地扑到好朋友身上,嚎啕大哭。滚烫的泪水滴落到明月苍白的小脸上,然而,此时的蔡明月已经深度昏迷,根本就感觉不到了。

是越来越猛烈的海风提醒了米梦芾。她猛然意识到,这里已经不能再停留下去了。她擦掉泪水,伏身背起浑身是血的明月,顶着呼啸而来的大风,一步一步艰难地撤离了那片恐怖地带。

让米梦芾意想不到的是,回到住处后不久,她发现蔡明月的脉搏居然还在跳动!虽然微弱,但毕竟还有希望。梦芾喜极而泣,一边不停地向上帝祈祷,一边冒着呼啸的狂风,顶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拼命冲向最近的一家诊所,敲开人家已经关闭的大门,在医生惊异的目光中,几乎将人家所有的消炎要药席卷一空,然后,踉踉跄跄地赶回去,手忙脚乱地给明月清理好伤口,笨手笨脚地用绷带包扎起来,再拧了热毛巾,将她满脸的鲜血一点点擦拭干净。

蔡明月依旧昏迷着,整个人就像一截了无生气的木头。如果不是手腕上细弱的脉搏跳动,梦芾几乎怀疑她还能不能醒过来了。

屋外的暴风更加肆无忌惮地呼啸着,大雨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台风的破坏力是强大的,整个蓝城顷刻陷入瘫痪状态,几乎被这场史无前例的台风给连根拔起,停电停水,所有的厂矿企业机关单位全部放假,人们睁大了恐怖的双眼,侧着耳朵倾听着没完没了的雨声,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要想找一辆车送明月去医院,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即使到了医院,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电,再简单的手术都很难做成,何况,此时的医院,怕是也早已关门大吉了。

看看一直昏迷不醒的明月,米梦芾流着眼泪,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死神将好朋友的生命夺走吗?

狂风暴雨好象故意跟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子做对一样,高潮过去之后,又持续肆虐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又一个恐怖的黑夜在痛苦无奈中降临了。

米梦芾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什么东西了,然而却觉不到饥饿。她一次又一次地翘开明月的嘴巴,将那些消炎药一把一把地喂给她,除此之外,她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剩下的时间,她就那么呆呆地望着那张血色全无的小脸,六神无主地轻声呼唤着“明月,回来!明月,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也许是那些消炎药物起了作用?也许是梦芾对好朋友执著的呼唤感动了上帝?夜里两点多钟的时候,经过了一天两夜垂死挣扎的蔡明月终于醒了过来。她慢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莫名其妙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受了惊吓的大脑,一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一直陪坐在床边的梦芾见好朋友终于醒过来了,惊喜交加地把脑袋紧紧地贴在了明月毫无血色的脸上,泪水小溪一样流淌到明月的脸上。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米梦芾已经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喜悦的心情了,只是这么又哭又笑地大声喊叫着。

“梦……梦芾,我……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蔡明月吃力地抬起右手,摸了摸梦芾的脑袋,翕动着嘴唇,艰难地开口问道。

“哦,明月呵明月呵,你终于活过来了!老天有眼,你没有被打死,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狠心地去了的。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啊!”

听着外面连成一片的雨声,梦芾放开嗓门,无所顾忌地开怀痛哭起来。

在梦芾的哭声中,明月终于记起了那可怕的一幕。门小倩那尖锐而恶毒的声音,像外面滚滚而过的雷声,几乎将她的耳膜都震列了。

“放心吧,梦芾,蔡明月没那么容易会死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蔡明月摸了摸左胸的伤口,憔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因为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是一个“镜面人”!也就是说,她的心脏,跟常人的正好相反,不是在胸口的左边,而是在胸口的右边!因而,那一枪并没有致她于死命,只是使她受了重伤而已。

这一点,不但那个蒙面杀手不知道,恐怕连门小倩也毫不了解吧?否则的话,蔡明月的小命,也就跟她的父母亲一样,报销在那个台风呼啸的恐怖之夜里了。

“明月,你先忍着,台风最强劲的势头已经过去了,估计医院也快恢复正常工作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动手术,你伤口里的子弹还在,再不取出来,怕是会要了你的小命的!”

望着明月苍白的面孔,米梦芾又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口气焦急起来。

“梦芾,我们不能去医院!”

没想到,蔡明月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虽然疼痛让她全身冒汗,但是,她的头脑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尽快恢复健康?”米梦芾有些不解地望着好朋友。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去!”明月的口气,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那你伤口里的子弹怎么办?子弹取不出来,伤口上的外用药效果再好,也很难保证里边不化脓溃烂。你已经开始发烧了,这说明你的伤口已经发炎了!”

“听我说梦芾,我现在感觉还可以,天一亮,你就赶紧想办法找一套手术用具来,帮我把子弹取出来!”

“什么?你疯了吗?我又不是医生!”

“听我的,梦芾,这是唯一能救我性命的办法了,天一亮你就快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梦芾,按我的吩咐去做吧,你会明白为什么的。”

蔡明月的目光中,闪烁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光芒。原本好看的小脸蛋,被痛苦扭成了一团麻花。她知道无论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都不能去医院,因为那里,也许正像一张撒开的网一样,正等着她这只受伤的小鹿送上门去呢。

“那……好吧。”米梦芾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蔡明月消瘦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无比坚韧的微笑。

(第一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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