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生日那天杏花绽放
在那筛落阳光的树荫下小睡
大概就会像未能转生的虫 就此适应于土里长眠了吧
——中岛美嘉《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晏濯尘 | 文
在所有话题里，我最不想接触的，就是“死亡”。在关于“死亡”的所有话题里，最不想接触的，就是“自杀”。
1.
最近日本的新闻报道，有人自杀了。
报道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1月14日，北陆本线的动桥站发生了一起货物列车与人相撞的事故，不排除自杀的可能。”
日本是个自杀率很高的国家，日本的国民对于自杀事件态度漠然，新闻报道中除了寥寥几句对事件报道的描述外，还在最后提到了这次事故对列车运行造成了影响，还有网站在第一时间为通勤的人们提供了列车停止运行的证明。
车站中人流拥挤，人们焦急地看着列车表，心想会不会错过上班时间。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现场，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让列车恢复运营。
人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思考自杀的人是谁，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选择如此痛苦的方式自杀。
在那则新闻下面的评论区里，有一行短短的，却令人心痛的小字：
“这个人可能是我的中国朋友。今天，他在网上说会在这个车站自杀。”
我想起来前些天，有人在留学生群里发了一则寻人的消息，称他的一位朋友，在QQ空间发布了自杀预告，说已经和所有人作了告别，并决定在动桥站越轨。自杀预告的时间是1月14日19:15，恰好与动桥站的事故发生时间一致。
会是同一个人吗？我点开留学生群，企图找出那则寻人消息的后续。在几百条转售二手货的消息之前找到了相关讯息。
“应该是他，但还在身份确认中”。
这是2020年看到的最令人难过的一句话。
非常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更不知道他有过多么痛苦的经历，才会如此从容地筹划自己的离开。
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得到解脱，来生能开心幸福。
2.
我关注抑郁症，已经有5、6个年头了。
起初了解抑郁症，是在2014年。那一年的9月，我第一次到日本，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换留学。
我是个性格内向且心思敏感的人。初到异国他乡，慢热的我在面对新朋友时往往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在学校里，第一次接触全日文授课，会有些畏手畏脚，不敢主动回答问题，生怕万一自己答得不好，会在几乎全是日本人的课堂上出笑话。
日本物价高，日常开销和房租让我感受到了经济压力，虽然父母说“好好交换，不要考虑花钱的问题”，但还是觉得不忍心让父母为我负担太多，所以刚到日本没多久便开始打工了。
和大多数留学生一样，一开始我在居酒屋打工，点单、上菜、洗盘子、收拾客人的残羹，都是一些简单却很累的工作，有时要工作到11点多，然后坐最后一班电车回公寓。公寓很偏远，电车到站后还要走20分钟左右的夜路。
我记得第一次打工到半夜，最后一班电车上全是加班到凌晨、昏昏欲睡的白领或者醉醺醺的日本大叔，电车到站后，由于天太黑，我竟迷失了方向。午夜零点，我呆立在十字路口，不知该往哪里走，周围空无一人，手里拿着电话，却不知该打给谁。直到最后走过来一个日本小哥，给我指了方向，我才成功找到家。那时的孤单、无助、害怕，以及看到日本小哥时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复杂心情，至今回忆起来，依旧刻骨铭心。
初次打工，手脚不麻利，工作不熟练，难免会被老板责骂。那时候，白天课业繁重，晚上打工不顺利，朋友不多，而且平时也很少有一起相处玩乐的时间，渐渐地，我开始变得不怎么开心了。
对，我把自己初期的症状单纯理解为“不开心”。
我变得不爱出门，白天嗜睡，夜晚失眠，心情烦乱，讨厌社交，害怕黑暗。我变得自卑敏感，胆小怕事，会不停地否定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身体上也出现了一些不适的症状，头脑不清醒，记忆力衰退，每天过得如行走走肉一般，还出现了由于睡眠不好而心痛的毛病。
那是活了20年来，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心里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我被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那是第一次有这种念头。
我去网上查“如何走出抑郁”，然后抄到笔记本上，一条一条照着做。
我开始在公寓附近的小公园晨跑，拾起了好久没练的笛子，去音乐学院的琴房录歌，去参加合宿，去看海，去花尽可能多的时间和朋友们在一起，去尝试口译的工作，去勇敢地在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不停地暗示自己你很棒。
我从来没有确诊过抑郁症，我觉得那时自己的症状大概只能算是有轻度的抑郁情绪，但足以让我的生活乱七八糟。
那么真正的抑郁症，该有多可怕。不敢想象。
3.
朋友圈里留学的人比较多，每天会看到他们发各种各样的动态，大多数吃喝玩乐、风光无限，但现实真如朋友圈中那般有滋有味吗？有人会在深夜发动态说“我其实一直都不快乐，这种难过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有人会在突然惊醒的凌晨发动态感叹“我怎么还活着？”，然后等天亮后，删掉动态，回归那个包裹在层层伪装中的自己。
抑郁症似乎一直困扰着留学生们。有人说，抑郁症是闲着没事胡思乱想。有人说真矫情。有人说，谁叫你们放着国内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往国外跑。
针对前两种言论，我想说，没有在国外久居过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那种徘徊在异国街头时绝望的孤独与压抑感。而针对第三种言论，我只当他是在放屁。
留学是一段冷热自知的日子，每一个选择留学的人都是一支军队，是自己的英雄，我们放弃国内熟悉的环境，选择在异乡打拼，为了理想，为了磨砺自己。我们会受到周遭人的不理解，会受到本土人的排斥，会受到内心孤独感的折磨，会受到可能与国内高校不同的学业压力。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咽下苦水，在朋友圈里展示着自己阳光快乐的一面，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拉上窗帘，疗伤。
我想告诉所有的留学生们，还有那些在国内为了梦想摸爬滚打的人们，我们永远不是孤独的个体。我们有朋友，有家人，即使这些都没有，也总会有牵挂你的善良的陌生人。如果你无处可栖，找不到人倾诉，请在这篇文章下面留言，把这里当做可以吞掉一切烦恼的树洞，把苦水倒出来，你的内心就澄净了。
希望每一个读过这篇文章的人，都能赶走内心的摄魂怪。如果它实在不愿走，便把它留下来，接纳它，用你的开心快乐感化它，和它成为朋友。
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hi你好呀，我是晏濯尘~
如果你喜欢我的文章，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蝉羽迹”，期待与你相遇，笔芯~
8月份的狮子座 | 坐标日本
爱文字 | 爱唱歌 | 爱摄影 | 爱独自一人走走停停
一个追求自律生活的理想主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