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过你吹过的风,
这算不算相拥?
……
母亲,自从你走后,有风的日子,对于我都是温柔的日子。
沿着石阶一台一台地往上走,风把悲伤吹得到处都是,我听见有人哭泣,那哭泣是从我的心里发出的。
路边的松树左躲右藏,像是承受不住这悲伤的份量,我轻轻拍了拍树干。母亲,你也曾经这样,轻轻拍过我的肩膀。
我看见台阶旁边摆了一个邮筒,上面写着邮往天堂的信件。站在邮筒旁边,很想写封信给你,信上就写三个字:我想你。虽然我不能确定,你认不认识这个“想”字,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装着这个字。
母亲,今天我们来看你。大哥走在前面,他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一些,走路有一点摇摆,还是以前的样子。那个你不喜欢的人,今天也来看你了,就跟在大哥的身后,她对大哥很好,只要大哥喜欢,你就允了他们。给他们祝福,好不好?
二哥哥走在我的右边,痛风已经好了,脚不肿,走路也不跛了。上次来看你的时候,他还一拐一拐的,你可以放心了。二哥哥,今年终于退休了,他每天早晨出去锻炼锻炼身体,回来后就抄写《心经》,心静不静不知道,不过毛笔字却写得越来越好了。你总是说二哥哥小时候是猴子屁股,坐不住,他现在一写字,就是两三个小时,可安静了。
二姐走在我的左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也跟我一样,想你吧。她最近还是忙着看孙子,孙子放暑假了,三年级了,二姐说还要辅导他作业。其实,二姐最多看着孩子写作业而已。我们都知道她那个水平,会辅导什么?或许,她已经后悔当时不听你的话,好好上学了。
很多事过去了,就没有办法挽回了,就像你走了,不管我们怎样的想你,你再也回不来了。
我也很好,我总是想你,你走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朋友们都为我着急。我对他们说,不用担心,我允许自己在这种情绪里沉迷一段时间,从49天,拖延到100天。这100天里,我写了很多文字,用以排遣心中的苦闷。今天是第100天,我不能再食言了,也不能再让关心我的人担忧了。我会压制住心中的痛苦,开启自己的生活。
姐夫,嫂子,还有我老公,孩子们都来看你了。看到这么多人,你会不会高兴一些。一定会的,这些人,全都是你关心,爱护的人。
母亲,每走一个台阶,我总能想起家,想起你躺在床上的样子。一想到这些我就会心痛。大哥住在家里,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自你走后,我很久都没有回去了,姐姐,二哥哥也没有回去,他们大概都和我一样,害怕看到没有了母亲的家,心里难过。或许,没有母亲的家已不能再称之为家了。
母亲,冰冷的墓碑上,只有你的名字让我感到温暖。一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泪流满面,二哥哥拍了拍我的背,轻柔的像极了你的手,一定是你让二哥哥来安慰我的。
阳光更浓了照在松树叶子的正面,也照在反面。一阵风吹过,吹过墓碑上你的名字,也吹过我。我的内心很安稳,因为从此以后,有风的日子,对于我都是温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