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是大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儿。“这个人真没耐心”“她好有耐心哦”…… 我们是不是都觉得“耐心”这件事,完全由个人的意志性格而决定?非也非也,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耐心或者不耐心,可是由许多内在、外在的因素综合决定的呢。
未来是充满不确定性的。为了规避这种不确定性,人们总会希望早一点消费,以获得更强的确定性。薛师书中提及“人们更喜欢今天确定的消费,而不喜欢明天不确定性的消费。费雪把人的这种非常自然的倾向称为impatience,中国最早翻译费雪《利息理论》的陈彪如老先生,把它翻译为‘不耐’,即不够耐心的意思”。
“不耐”是一种倾向,且每个人不耐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例如,年龄是影响不耐的一个因素,年轻人的不耐较弱,老年人的不耐较强,因为年轻人可以看到更久远的未来。
想象力也可以影响不耐,能更清楚形象地描绘出未来的人,他们对不确定性的厌恶就更小一些,不耐程度就较弱——他们更能坚持,更有耐心。我很喜欢书里的这段话:“自律可能源于想象力。今天许多做出伟大成就的人,他们都是在黑暗当中坚持下来的,他们靠的是信念,信念其实就是对未来前景的想象”。经济学的原理,时常和一些广为流传的俗语互相印证,大家视为鸡汤的那句“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耐心和经济环境、时局也都有关系。在和平的年代,房产、文玩等商品是非常有价值的,因为人们对未来的预期:(1)时间长;(2)不确定性小。这时人们会将房产、文玩这样的商品看作耐用品(一是价值不易下跌,二是容易转手。如果在战乱年代,房子分分钟化为焦土,雍正年间的白瓷瓶也并不能助人保住性命),大力追捧之。在和平且经济蓬勃发展的年代,人们对于未来的收入持乐观预期,会更倾向于购买高单价商品、满足自己的消费/享乐欲望,此时名表、名包、豪车等奢侈品大受欢迎,高端旅游等消费也会变得热门。
在经济萧条时,大家预期收入下降,对未来的看法变得“悲观”,会做出更多“不耐”的选择。一方面是停止购买高单价的消费商品,也不再追捧文玩等高价耐用品,转而将有限收入用在购买生活必需品上——即“土豆经济”。另一方面是人们会倾向于转向能立即带来满足感的廉价商品,以暂时逃避现实的萧条带来的负面感受。例如,经济萧条时口红会非常畅销(著名的“口红效应”),好莱坞电影票房也会有显著增长,因为人们需要不是太贵、能支付得起的消费渠道或者娱乐方式,以排解现实压力,满足消费和娱乐的需求。
更极端一点,如果在真正的战乱时期,人们的“耐性”接近为零,真正的硬通货可能只剩那些能立即满足生存需求的物资了——例如清洁的饮用水、面包,战俘营里的烟,以及在绝大部分区域/国家可以兑换物资的金条了。至于口红、文玩、高跟鞋?可能都没人会看一眼吧....
书中还提及,耐心跟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因素也有关系,例如“传统”和“文化”。过去的殖民者在国内修的不少洋房、铁路都十分坚固耐用。也许他们在殖民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们会殖民那么长时间(无关对未来的预期),很可能只是他们的传统和文化,让他们习惯在修建房子或者铁路时做得精细牢固。这个因素我看书之前并没想到,但是确实存在,非常有趣。比如,我曾经在德国买过刀具,用料真是扎实啊,一把精致的好厨刀,传个几代都没问题——工匠制作时可能并没有想到要做一把传家刀,只是遵循着铸刀工艺的习惯,把它做得非常厚实。又如,某欧洲牌子的腮红,比日系散粉分量都大,一块腮红只要保管得当不变质,从奶奶用到孙女,我看不成问题。真的是生产商打算给顾客做一块“传家腮红”吗?肯定不是,这巨大的份量,只不过是由品牌要求、生产线标准决定的罢了。
所以,由于以上各种因素的影响,每个人/群体的偏好不同,对物品的期待和估值就不同。“有些人看重商品今天发挥出来的效用,有些人看重商品未来蕴含的价值。有些人喜欢要现货,有些人喜欢要期货。这些偏好现货和那些偏好期货的人之间,就会产生交易,也就是说,“不耐产生交易”。
而在这个交易中,“现货和期货的比价,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利息率,简称利率”。利率说白了就是为未来的不确定性,为了补偿人们的“不耐”而支付的价格。关于利率的衡量和运用,那又需要用好些洋洋洒洒的文字来论述了。
(此为《薛兆丰经济学讲义》读书笔记第4篇,灵感来自第059讲。掺杂着自己的拙见和感想,献丑成文。感谢作者与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