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大家喝着腊八粥,聚在一起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子女。
大舅舅的儿子北大毕业,在外打拼多年,已是上海的企业高管,年薪几百万,媳妇也就职与外贸公司,薪水优渥,两人为舅舅舅妈提供着衣食住行最高档的服务,羡煞旁人。
小姨妈小心翼翼地摸着大舅妈的貂皮大衣:“嫂子,这衣服真舒服,不便宜吧,你女儿真有出息!”
小舅舅附和道:“就是就是,哥哥嫂子,你咋教育的,赶明儿我也教育教育我的儿子,我那个没有出息的娃,可调皮了,上高中了,学习成绩差得很,高考怎么办啊,我可操碎了心。”
大舅舅神情落寞地缓缓地吸了一口烟,开腔了:“儿子有出息有什么用?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回来了也是匆匆忙忙,家里有什么事都照顾不到。钱回来有什么用?我们只盼望着人回来。这么多年,儿子媳妇忙忙忙,都是我跟老伴两人感受着隔壁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气氛,冷冷清清地过着所谓的年。”
大舅妈裹紧了貂皮大衣,点点头:“现在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子女不在身边,有时候觉得特别无助。你们只看到我们吃好的用好的,没有看到那天我猛然摔倒在家,动弹不得,爬不起来,老头子费了好大劲才我把扶起来。”
大舅舅叹了一口气:“上次我碰到李老,你们知道的,他的子女更有出息,全都出国了。大女儿在美国经商,小女儿一个澳大利亚当大学老师,小儿子在英国大企业。”
小舅妈说道:“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是引起巨大的轰动,县领导亲自登门祝贺,安排工作人员敲锣打鼓,燃放鞭炮。这三个孩子真给家里长脸啊,他们……”
大舅舅打断了小舅妈的话:“李老确实很开心,也很自豪。觉得光宗耀祖的。可是现在他过得很不开心。老伴过世的早,老人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散步,特别孤独,我说为什么不去子女那里呢,他说去了几次,简直像坐牢,语言不通,风俗不同,方向不辨。子女工作忙,没有时间陪他出去玩,他根本不敢一个出去看看,怕走丢了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只能待在空荡荡的豪华别墅里,无事可干,觉得自己特别像个废人,还不如早早地回来了。”
大舅妈说:“我们跟李老一样,年年盼着过年,也许只有过年了才能好好看他们一眼,他们匆匆来,又匆匆去,我特别怕自己过世了,连他们最后一眼都不能见到。”
大家都沉默了。当子女离家,父母究竟有多么孤独?记得中央电视台的一则公益广告,老人兴致勃勃地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热气腾腾,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老人拿起电话,电话那头热热闹闹。子女们以各种理由宣告“今天不回家”。老人脸上的表情慢慢从希望变为失望,放下电话,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都忙,忙。忙点好啊!”夜深人静时,电视已剩一片雪花,老人拉紧身上的毛毯御寒,宽大的沙发里瘦小的老人,特别让人心酸,别让你的父母感到孤独,常回家看看吧!
几千年前,孔子教育弟子“父母在,不远游。”父母在世,为人子女不出远门。
如今已成为奢侈的梦,记得经常在新闻上看到“子女从XX回家,却发现父母已在家中双双离世”。觉得那些事情离我们很远,直到获悉一个丧夫的远方亲戚一人在家摔断了腿,爬不起来,手机不在身边,高楼大厦的邻居之间没有什么来往,求救而不得,硬生生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含恨而终……过了十几天了,远在外地的子女打电话回来,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托警察破门而入才得知这一噩耗。他们十万火急地赶回家,可是,什么都晚了。子女失声痛哭,抱憾终生!
父母之爱,大爱无言,他们一直是我们身边的守护天使,无条件地爱着我们,默默付出一切。怎么不希望子女有出息呢,他们只是怕自己在弥留之际子女不在身边,不能看看子女最后一眼。那将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啊!摔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亲戚肯定想了很多,他多么希望当时子女打电话回来,也许情况就不会那么糟了。可是,他知道子女太忙了,他等不了子女的孝顺了!
那些瞬间,他也许特别绝望。
我相信每一个为人子女的人都希望自己能有前途,让操劳一生的父母不再受苦,让他们住进繁华的别墅,穿着名牌大衣,餐餐享受山珍海味。可是,父母并不看重这些物质财富,富有不及温暖,幸福不及父母。他们只是希望我们有空的时候能回家看看,陪他们说说话,仅此而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界上最不能等的事,其实是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