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回不去的记忆(63)

回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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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枪战


麦田守望者

漆黑的夜空如幕布笼罩大地,镶嵌繁星点点,皓月当空,凉风习习。

宋家庄东岭上,伴随着潺潺地流水和虫鸣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水渠旁正聊着天。

“南极,是不是困了?困了你就先迷糊一会儿。”月光下赵慧兰坐在铁锹上说。

周末玩了一天的宋南极躺在草上,头枕双手,眼睛盯着深邃的夜空说:“娘,我不困。我正看星星呢。俺们自然课本上都教我俺们了。娘,你知道吗,那个连起来和勺子一样的是北斗星,它属于小熊座。还有那个梯形一样的星座,那是猎户座。老师说那些咱们肉眼能看见的都是恒星,它们自己能发光发热。地球还不是恒星,地球是行星,是围着太阳转呢。月亮是地球的卫星,是围着地球转的。”

“好家伙,南极,这么厉害啊,你说的这些娘都不知道。”赵慧兰笑着说。

“娘,你说我长大了当个天文学家,好不好?我想去研究星星,研究太阳系,研究银河系。娘,我还知道银河系也不是最大的,除了银河系还有仙女座星系,猎犬座星系,这在那个动画片圣斗士星矢里头也有介绍,所以说我看动画片也不是瞎看,也在学习知识呢。娘,我长大了就当个天文学家,去研究研究这些星系,坐着宇宙飞船飞过去,说不定还能碰见外星人呢。”

“呵呵,俺家南极就是有志气,那咱们就好好念书,长大了当个天文学家,去研究那些星星月亮。”

“娘,我有时候觉着咱们人类非常渺小!”

“噢?为啥啊?”

“你看,咱们人和地球比,那就和蚂蚁和人比,对不对?可一个太阳能顶130W个地球,人和太阳比那就更小了。可一个太阳系又比太阳大多了,人和太阳系比就更更小了。可一个银河系又比太阳系大多了,人和银河系比那就更更更小了。可银河系外头又有个总星系比银河系又大多了,人和总星系比那就又更更更更小了。总星系外头还有个最大的全宇宙,那人和全宇宙比起来,那就又是更更更更更小了。娘,这么想,你说咱们人是不是非常非常的渺小啊?反正我觉着是,你觉着呢?”

赵慧兰笑着说:“人和全宇宙比起来,那肯定也是小的不能再小了。可是,不是有句话吗,麻雀虽小,还五脏俱全呢。人小是小,可是咱们有头脑,有胳膊有腿,能干活。就拿咱们土老百姓来说吧,有些个城里人有钱了,看不起咱们庄活主子,可是你想想他们离了咱们他们能活吗?咱们是没有人家钱多,可咱们没钱咱们也能自给自足,能养活自己。他们城里人离了咱们他们吃啥?喝啥?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咱们不管是大是小,穷也好富也罢,咱们都得记住靠自己双手吃饭,怎么着也不丢人。”

“嗯,我知道娘。”宋南极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再看咱们种的这麦子,一家种五亩地,一个村就是成百上千亩麦子,这能养活多少人啊?有时候你可能觉着咱们辛辛苦苦,面朝黄土背朝天干这么一辈子也发不了财。是,是个人都想着发财,可人发了财就真高兴了吗?就真比咱们普通老百姓高一等了吗?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想想咱们种的麦子除了咱们自己还能养活那么多别人,心里也是觉着挺自豪的,呵呵。你有钱怎么了,有钱还不是吃俺们种里麦子白面吗?你有钱还不是得吃俺们种的玉米吗,对不对。”

“娘,我就觉着种地可光荣乐乐。我长大了也种地吧?”

“呵呵,种地有俺们就够了。你念那么多书,那就得使劲儿学,争取上大学。就像你说的,当个天文学家。当农民忒辛苦,俺和你爹吃了一辈子苦了,往后可就指望着你能给俺们争口气。到时候你争口气,考个好大学,开着小汽车过来接俺们。人家见了都说,你们看人家谁谁谁家那小子真有本事,又开着小汽车来接他爹他娘来了。俺们听见了脸上也有光,呵呵。”

“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呵呵,我和你爹都盼着那天呢。”

“娘,那和我爹就准备一辈子种地吗?你们小时候,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有什么理想吗?”

“理想?呵呵,俺们就不知道理想是啥。俺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光想着能有口饱饭吃就不赖了。你可不知道俺们小时候遭的那罪。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有一回,你姥娘家里头实在是没饭吃了,连白菜帮子都没了。你姥娘就领着俺们,有我和你大姨,三姨她们一起去各个村子里要饭吃。走到一个村里的时候,碰到了一家有钱人家的小孩们,他们就拿石头砸俺们,放狗咬俺们。唉,这会儿想想都想流眼泪儿。”

穷孩子的理想总是廉价的,容易丢弃的。而比之更可怜的是哪些甚至从来都没有过理想的人。

“还有你姥爷,你姥爷死的早,你没见过他。你姥爷那个时候好吃懒做,可是手巧,尤其是炸油条就是有一手。那个时候炸油条人也不少,但是谁也没有人家你姥爷炸的好吃。你姥爷也不知道是为啥,就是待见你那个傻小姨,有什么好吃,油条卖不完剩下了都给她吃,呵呵。有一回我记着是家里蒸了点白面卷子(馒头),那个时候不是吃糠饼子就是豆渣饼,白面可精贵了,逢年过节才蒸那么俩。那次过年的时候蒸了几个,怕俺们偷吃就吊在房梁上。当时我也是饿坏了,就偷着掰了半块。好家伙,你姥爷发现了,满院子追着俺打,呵呵。到这会儿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些事俺们都还清清楚楚记着呢。和俺们比,你们这会儿这日子真就和在蜜罐里一样,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身在福中要知福,我知道,老师教过俺们。娘,我长大了咱们天天吃饺子,蒸包子,买肉吃,孝顺你和我爹。”

“呵呵,你有这份儿心我和你爹也就知足啦。”

“娘,我能闻见麦子的香味,真的。”

“麦子还有香味?呵呵,你那鼻子比那狗鼻子还灵呢。”

“真事,娘,我不瞎糊弄你。”

“那你就好好闻闻,长大了到了城市里头可就闻不着喽!”

“嗯,我好好闻闻。”宋南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会儿浇完这块地你就先回去睡觉,明儿个还得早点起来上学。”

“嗯,知道了。”

“娘,快看,流星!”

繁星满天,夏虫嘶鸣,清风凉爽,萤火虫飞舞,水渠中的涓涓流水带着甘甜的滋养流入麦田,带给人们丰收的希望。

深夜,上夜班的宋一民此刻冒着热浪还在水泥厂烧锅炉。而独自在家的赵慧兰则不得不带着儿子进行麦收前的最后一次灌溉。

一个人不成熟的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一个人成熟的的标志则是他可以为了某个理由而谦恭的活下去。

这是《麦田的守望者》里的一句话,这句话送给中国大地上那些真正的麦田守望者们,他们也许自私,也许愚昧,也许短视甚至卑贱,可他们却能穷极一生守护那片生养自己的麦田,不论多苦多累,为了自己,更为了后代!

我们可以不称赞他们,但请不要轻视他们!

下一节:勤工俭学三部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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