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有意思吗？”小颖对阿浩说。

阿浩答不上来这样到底有没有意思，他听到小颖的一声“再见”和随之而来的忙音。

在这之前，两个人每晚电话短信的无比密切。阿浩办了长途亲情号，这样给小颖打电话就会便宜很多。又叠加了很多的短信套餐。

总有些人有这样那样怀旧的毛病，明明聊微信或QQ会方便很多，依旧觉得这样无法用语音或电脑偷懒的一字一字敲打才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对方的重要。

又或者说，电脑打字或语音的便利缩短了两个人在来回的对话中期待的时间。

于是，在北京和在广州的两个人就这么串联起来，又紧密又微弱。

小颖和阿浩都同一个大学毕业——连同阿浩的女朋友小洋。

毕业后，小颖去了广州上班，阿浩去了A公司的北京的市场部工作，小洋则在A公司的上海总部做财务。

距离让阿浩和小洋的联系弱了，虽是同一个公司，却在不同的部门里从未有过交集。一天不过零星的几句QQ，或是偶尔潦草的一通电话。所谓的男女朋友仿佛成了摆设，阿浩所有好玩的事情都找小颖分享，所有的情绪都跟小颖倾诉。他在这条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跟所有故事里的渣男形象一样。

小洋是能感觉到阿浩对她的不在意的。但每天财务的审单就已经让她忙不过来，回家只是感觉身心俱疲，却也顾不得再去思考这些了。姑且当作阿浩更忙吧，毕竟她也不了解阿浩每天的安排。又或者说，她不愿去想这些，哪怕她发现阿浩的心思已经在变了——她也知道在临近毕业的时候阿浩和小颖的那些若有似无；但她不想失去阿浩，所以宁愿用阿浩很忙的理由来让自己麻木。

阿浩同小颖、小洋是在大学时认识的。

阿浩喜欢小颖在小洋之前，第一次学生会周会的时候，刚从高数课堂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他钻进满满都是人的会议室，环顾四周寻觅空座，这时，一个女生把旁边的书包放到自己腿上，冲他微微一笑。那个场景阿浩始终记得，恰到好处的脸型、恰到好处的阳光投出的阴影、恰到好处的温暖的笑靥。阿浩坐下后害羞地冲她点头示意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那是阿浩第一次见到小颖。又或者说是他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小颖。

一见钟情要命的地方在于对对方完完全全的不了解，所以关于她的一切猜想都可以美好到极致。而这种猜想中的极致又让原本不可名状的喜欢愈发不可收拾。

刚入学生会的菜鸟总是传说中的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各种各样的打杂场合里，阿浩和小颖有了那么点点的接触。于是那个小颖的形象里有叠加了好多好多的形态，认真的小颖、善良的小颖。

喜欢一个人，是会低到尘埃里去的。这条法则男女通用。在阿浩不可救药的喜欢里，小颖已然看起来是那样遥不可及，哪怕想约她一起吃个饭都担心让小颖觉得自己的图谋不轨。阿浩成了小颖社交网络的状态下众多捧场男生中的一个。却每一个回复都细细思索。要有点那么不同，又不能太突兀，过远过近的担心着。

阿浩一直没有跟小颖有过哪怕一点点可以让两个人更近一步的时候。他觉得小颖应该对自己也有好感的，比如……他想到这儿就开始笑了，自己总是这样不可救药地自恋，他既不是高大帅气，也没有才华横溢，小颖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他就像在等一个机会，好让一切自然而然，而这一天，阿浩从大一等到了大二。一直到他和小洋在歌手大赛时认识，然后在组合对唱时成为搭档，又在决赛场把小洋PK下来，让她成了第二，也顺带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阿浩专注着和小洋的两人生活，一起自习、一起上选修课，一起报了个周末的二外培训班。每到周六，阿浩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自行车就派上了大用场，载着两个人在大城市的小街道里穿梭。小颖成了阿浩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提及的过往，因为虽然是整整一年的喜欢，但这种喜欢只是萌芽，从未开花。

小洋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阿浩身上。平时帮阿浩收拾一下寝室，打点一下衣物，阿浩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时小洋也只是安静陪同，以至于阿浩的一帮朋友都对小洋赞不绝口。

如果阿浩没有因为要重修去翻看上学期的教材，那他和小颖的故事兴许到此为止了。偏偏他在考试的前一天翻到了教材的最后一章，然后看到了夹在里面的一张小小的卡片——

“阿浩，生日快乐～ ——小颖 12.10.20”结尾是一个小爱心。

阿浩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感觉没有出错过，他突然相信了小颖是真的同样喜欢过自己的，他在记忆里搜寻着关于小颖所有的事，那种原本因为小洋的存在而寻觅不到的情感又一次沉渣泛起。阿浩的脑子里产生很多的想法，他几乎要被各种各样的想法给撕裂成好几个人。

在和小洋不咸不淡的相处里，过了属于两个人的周年纪念日。阿浩带小洋去东方明珠上吃了一顿除了贵到肉疼就没有任何特色的大餐；给小洋送了一束跟摆盘精致的涮羊肉似的玫瑰花；还在外滩边上混着风声和人声说了很多很多自己都搞不清真真假假的情话。

“你会一直一直那么爱我吗？”“当然啊！”

在三月微寒的那个晚上。阿浩牵着小洋的手，走过外白渡桥，走过桥边满是外国人的小酒吧，走过人流渐稀的南京路，打了一辆车回寝室，跟着女生寝室楼下其他的情侣一样，抱了很久，说了晚安。

阿浩和小颖联系起来是愚人节的那天。

他给小颖发短信说：“我喜欢你呀。”

“噢。愚人节快乐～”小颖回。

“那么不给面子？我说真的呢”阿浩说。

“好吧，那你就当我被骗了好了。”

阿浩听不出小颖这句话的意思，“我前几天才看到你的生日卡片，夹在书里，可是我当初只复习了前6章。”他说。

“都过去的事了呢。你和小洋特别般配，祝你们幸福哈”

之后的日子什么变化都没有。阿浩和小洋继续过着一天又一天典型大学情侣泡图书馆、逛商场、找美食的日子。小颖有了几个追求者，也只是停留在追求者。

阿浩对小颖的喜欢一直这么躲躲闪闪又明目张胆着。他的手机里和小颖的聊天虽然不多，却也不曾断过。多是那么几句：

“中午例会你去不？”“去啊”

“那我给你带吃的？”

如果有那么几次刚好小颖来不及吃午饭，阿浩就跟得了个大便宜似的，特意去校外的商场买一份丰盛的午餐带过去，装作是顺路的便当。

“你不该这么对我。你有女朋友，我觉得咱俩这样的关系有点过了。”在某一次阿浩问小颖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小颖这么回道。阿浩看着短信呆了很久。把小颖的那条短信删了，没有再说话。

直到临近毕业，阿浩和小颖在B公司的宣讲会上碰到。

“工作找怎么样了？”小颖问。

“还没确定，之前签了A公司，可能会去北京。现在来看看恒大，如果能去就毁约。你呢？”

“我有个IT公司的OFFER可以选工作地点，上海或者北京，反正还没签，就过来看看别的。”

B公司的通知整整隔了一周才到。就在到之前的一小会儿，小颖跟阿浩说：“我打算签那个公司的北京分公司了，应该不错也。”

阿浩说：“北京这地儿我熟，等你去工作了带你逛逛。”

然后说着，两个人同时收到了B公司的OFFER邮件。

“签这个？”阿浩对小颖说。

“我也这么想。”

“你先签，我得联系原公司毁约。”阿浩说。

他突然间觉得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能够在一个城市工作，甚至在一个公司工作，也许……那个时间他都忘了自己还有小洋——他是和小洋一起签的A公司的。只是签了才知道原来财务部在上海，而市场部在北京，为此小洋提过好几次要换工作，被阿浩用轮岗调动的鬼话给劝了下来。

若不是A公司的悔约流程长到令人发指，而B公司又不肯这么不明不白等下去。兴许阿浩和小颖就真的能到一个公司去。但是现实的生活总不容易让人得偿所愿。

于是到毕业那天，小颖去了广州，小洋留在上海，阿浩则去了北京。

“对你的印象啊，是大一时那个学生会里愣头愣脑的身影、是大二时十佳歌手大赛时好听的歌、是大三时的那个愚人节的短信、是大四时关于毕业去向的闲聊。好吧，我承认很久以前还是我们寝室闲暇时的谈资。祝一切顺利啊  ——小颖。”

—— 在给阿浩的毕业纪念册里，小颖写。

“最近工作怎么样？”入职没多久，阿浩发给小颖短信说。

“还好，之前去一个山庄培训了一些日子，同事们都很nice。”

“公司环境呢？”

“在天河区珠江新城这块，就是窗外看出去都是CBD，挺好的。你呢？”

“中关村这儿，MKT还算有意思，就是每天挤地铁不爽。”

一个人去大城市工作，最落寞的莫过于每天下班后，辗转了几条漫长的地铁，到自己小到只有一个单间的“家”，白天工作时热络到不行的电话号码却没有一个可以用来聊天，微信群里跟着一大群人的狂欢发几个表情体现存在感，无所事事地捱到夜深，睡觉。醒来继续上班挤地铁，或是在路边的流动车上买个早点。日复一日。

小颖如此，阿浩如此，小洋也如此。三个不同大城市里的三个人，过着几乎雷同的日子。

只是，阿浩和小颖的联系越来越多，和小洋的电话短信却越来越少。一天一个电话的频率也只是飘忽。和小洋“意外”的异地恋，给了阿浩无数的空间，他逐渐发现自己似乎很习惯于没有小洋在身边的日子，似乎很享受这种无牵无挂的感觉——或者说，仅是对小洋无牵无挂的感觉。一想到自己这么没心没肺，阿浩都有点愧疚起来了。

“好忙啊”，在小洋问起阿浩在干什么时阿浩总这么说。忙总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把一切的不关心不在乎挡在客观条件外。小洋知道这个所谓的忙掺了无数的水——他的无所事事、他的四处游荡、他在朋友圈里晒的各种吃吃喝喝的图片、他在社交网络上和一群同学的聊天，那都是忙，让他无暇估计小洋的所谓的忙。

“有时，我都觉得当你朋友比当你女朋友要好呢。”小洋这么说。

毕业说分手总是绝大多数大学恋情的最终归宿，大家习惯性地对于那些许久不在网上秀恩爱的情侣是否还在一起缄口不问。毕业几个月，阿浩零星听到了好几对分道扬镳的消息，而他和小洋也成了别人不会特意去询问的对象，小洋的状态底下从来没有阿浩的回复，而阿浩社交网络下小洋所有的互动就是一个赞。

长此以往的各自生活里，阿浩逐渐发觉，他和小洋的感情已然名存实亡了；或者说，在旁观者的眼里，他们的感情早就连名也亡了。

只是两个人谁都不愿去当那个说分手的人。因为小洋的舍不得，因为阿浩的不忍心。

阿浩时常和小颖一个电话就是一两个小时，生活里小到不能再小的事都能成为谈资，以维持几个小时絮絮叨叨个没完的需要。这是小洋不知道的，也是想象不到的。

阿浩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小颖，以至于每次跟她打电话都不舍得挂断，以至于有一次小颖哭着跟他抱怨被上司无辜责骂时愤怒心疼又无奈，以至于记牢了小颖的每一句不经意的话，逐字逐句地去揣摩。

“我想来广州玩。”阿浩不止一次地对小颖说，但只能是说，他得空就会查查机票，对了好几次时间，却总也请不出假来。直至在有一次买好了周四晚上去广州的机票，却突然被主管严肃地告知周六全部门加班，作为新人的他不敢乱来，只好退票。那之后，阿浩便鲜有再跟小颖说要来广州的事了——总有机会的吧，他想。

工作以后的圣诞节，已然没有什么圣诞的感觉，没有满校园的各种Party的海报，没有朋友间早早的关于圣诞礼物的要求。该去公司还是要去公司，该加班还是要加班。

阿浩早早给小颖选好了礼物。一把梳子，一大盒的巧克力。还有一封写了很久的信。每天一下班到家，就絮絮叨叨地写几句。等到23号时都已经满满5张纸了。第二天寄了个次日达，就像完成了一个什么大任务一样开心。

25号当天，他收到了两个包裹。一个是小颖寄来的。一本很好看的本子，和一个自己做的布偶以及一张有着小颖独特的字体的纸——

“阿浩，圣诞快乐～——小颖”

还有一个包裹是小洋的，一条她自己织的围巾：“亲爱的，听说最近你们部门在忙明年规划，加班晚回家冷别着凉了。——小洋”

阿浩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小洋准备什么礼物。他给小洋打电话，说自己最近有多忙，都没注意已经圣诞节了，过年一定给小洋补上。小洋说：“礼物我也想不到要什么哎，就想等你忙完这段时间，来上海看我吧。”

“好啊。”阿浩这么说着。

临近过年公司里事情多的时候，阿浩便真的顾不上小洋了。少有的那么点时间，他会给小颖发几条短信，或打个简单的电话。小洋的无助被这种无边无际的等待持续放大，放大到她已然在这样的感情里找不到任何的意义。

“感觉好伤心，不知道该和谁说现在又郁闷又不爽的心情，以前，似乎是有人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来接受我的垃圾的，只要我一个乐意，他的耳朵就可以用来被我摧残，想摧残多久就多久，可是现在，似乎我有空的时候他永远是有事，永远正忙不在服务区。似乎我不习惯和其他人说我很多的事，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他，可是我现在不知道他可以怎么样倾听着倾听着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不知道可不可以在我哭泣的时候旁边有个不知所措的紧张的身影，和一双笨笨的手告诉我我被他紧紧包围着，可不可以在我感觉无助的时候至少有个人还是在疼着我，只疼着我。

该怎么知道在我很难过的时候那个人在哪里在干嘛在不在想我，有没有朝着另一个女生笑，有没有听另一个女生说话，有没有……”

小洋在社交网络的那条状态下面布满了安慰的评论，但阿浩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他正回完当天的最后一封邮件，然后给小颖发了一条：“干嘛呢？终于忙完了。”

iMessage里显示了“已读”，却没有出现说明小颖正在打字的点点。

“有意思吗？每次都是这样。”阿浩回家的路上收到了小颖的这么一条回复。

他有点摸不清小颖为何突然这么说，“咦…怎么了？莫非我又犯错了呀？”他赶紧补上一个眼泪汪汪的表情。

“不是你做错什么了，是我们。以后我们不联系了，就这样。”小颖说。

阿浩着急地打去电话：“小颖，怎么了呀？”

“阿浩，注定没有人看好、没有什么未来的感情，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怎么突然……”

“再见。”小颖挂断了电话，那再见两个字像是冰刀，直愣愣地扎在阿浩的耳膜上。他从没听到过小颖这样的说话语气，不带一点情绪的语气。

他一次次试图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去联系小颖，他给小颖发很多的有趣的新鲜事和段子，平常那样的时候，小颖就会给他回一个大笑的表情。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阿浩在某个周五无所事事的晚上经过一家清吧听到这首熟悉的歌时，不自觉地走进去，点了一杯鸡尾酒在靠窗的位置边喝边听。

吧里放的都是Eason的歌，阿浩就这么一边大口地吸，一边小声地哼。

“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听到那句时，他突然冒出想立马去广州见小颖的冲动。

阿浩大清早蹲坐在小颖住处大门口的时候，恍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乞丐。一个可怜的、可恨的乞丐。他大致记得前一晚上自己是怎么冲动地窜上一辆出租车，到机场订了当晚最后一趟班机飞广州。他也记得自己在路上发过一条“小颖，我希望能和你有未来，我喜欢你，我想见到你”的有去无回的短信。

街上热闹起来了。门口开始有人进进出出。阿浩也不知道这样等着会不会有什么结果。

或者他应该发条短信告诉小颖自己在楼下？兴许小颖看到就不出来了，他这么想，便作罢了。

阿浩突然抬头看到正从门里走出来的小颖的时候，正好四目相对。小颖楞了一下。很快表情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昨晚。怕你知道了不肯见我，所以没说。”阿浩说。

小颖叹了口气，说：“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上去了。再下来时，换了一套休闲许多的装束，“走吧，你想去哪儿逛逛？”

“随你带。”

“早饭吃没？”小颖看阿浩摇摇头，说，“服了你了。先去吃早饭吧。”

阿浩和小颖就这么逛了整整一天。像久别重逢的普通同学一样。阿浩好几次试图跟小颖说点别的什么，却总也找不到契机。

“你晚上住哪？”在阿浩陪着小颖不知不觉逛回小颖住处的时候，小颖说。

“就这附近。”阿浩说。

“恩，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得回家了。”小颖说。

“小颖……”阿浩刚叫出名字，便被小颖打住了，“好啦，赶紧回去休息。别想这想那的了。”

她冲着阿浩一笑，便转过身去。

阿浩也说不上自己是怎么来的勇气会在那个瞬间抱住小颖的。

“小颖，我喜欢你。不要对我不理不睬好不好。”

小颖没有挣脱、没有一点动作。只是说：“阿浩，咱俩只是同学，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了。”

“可是小颖……”

“阿浩，我确实喜欢过你。我也很感激在刚刚毕业的那段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一个陌生城市生活的时光有你陪我。但我一直不知道……”小颖打住了，继续说，“我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影响你和小洋感情的人。如同那个愚人节时就跟你说的一样，你和小洋真的特别般配。你忘了我吧。”

“小颖，我只是……我忘不掉你，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份感情，总有那么多顾虑抛不下；但我现在不要再这么下去了，我不要这么顾虑再三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阿浩，成熟点吧。”小颖挣开阿浩，头也没回地走进门去。

阿浩木然了很久。

他感觉手机在震，发现是7个未接来电，和3条短信——全是小洋的。

“阿浩，我看到你的QQ位置显示广州了。”

“阿浩，我看到你在广州时就在想，你是不是去找小颖了呢。这么一想就突然好难过。所以我给你电话，等你回复我，但是快一天了，你都没有回复。突然间，我感觉自己想通了，为什么我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看不到头的等待上呢？这跟我们俩的关系一模一样；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小颖的，一直以来我让自己不要去介意，你只是一时半会放不下罢了，我愿意等你心里只有我的那一天。但我好像错了，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意义的。”

“阿浩，我爱你，可我等不了你了。我说过，不会跟你提分手；那你跟我说分手吧。”

“喔，我们分手吧。”阿浩回。

“好，谢谢。”

阿浩看着短信，木然了很久，感到眼睛有点疼，像进了沙子似的。却突然笑出声来。

“真的可以了，我可以了

或许不置可否

让我当那个提分手的罪人

走不到的路就算了

我们永远停在这了

爱不爱了，成为过去了……”

阿浩一边哼着歌，一边沿着车水马龙的大街走。就像一个惹人厌的流浪汉一样。

他突然想回上海了。

那个地方，有他随心所欲了四年的大学；有愿意包容他、等他的小洋；有他和小颖相互暗恋时的记忆；还有他不可逆转却真真实实经历过的有着他和她们的时光。

这个小故事是很久以前写的了，但总归很喜欢。

很多年前，我跟一个女孩说我要写个长篇小说送给她，有关于和她的所有的记忆。后来，记忆停了，长篇小说有了几万字的开头，也随之停了。再后来，就有了这样一个很短的故事，真真假假的，谁又分得清呢。

时隔六七年，又见过她一次。吃了一顿烧肉，送了一个夹着一封信的礼物，她当然也回了一个礼物，但只有礼物。我便知道，她只是我曾经的惊喜，和之后的烙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