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熏制腊肉的时节。偶然上得楼顶去,看到一排排肉正在挂晒;走到小区外的街边,看到卖肉的店门前正搭了简易的烤火房熏制腊肉。有多久没吃过腊肉了?记忆中的腊肉香味飘了过来。
每近年关,爷爷养的大肥猪也到了磨刀霍霍的时候。选择在哪一天杀猪,对于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爷爷来说,是很有讲究的。需提前看好日子,通知亲戚们来吃杀猪饭,还要准备蜡烛香火在杀猪的那一刻点上。
而这一天,也是非常热闹的。院子里,男人们在杀猪,听得一声长长的猪叫,夹杂着男人们喊着号子的声音。等这些声音消失后,便意味着猪被宰了。接着,屠夫鼓着腮帮子给猪吹气、有男人上前按住猪脚,女人们在旁围观谈笑,等着割下第一刀肉。
爷爷忙得可起劲儿了,一年的辛苦不就是为了过年吃上一口好肉吗?他一会儿招呼屠夫把肉分仔细,一会儿又进厨房嘱咐奶奶把菜做好。等到这一天的杀猪饭结束,一天的热闹也跟着散了场。但爷爷的忙碌并没有结束,因为熏腊肉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第二天,爷爷将已经摊开凉了一晚上的猪肉,一块块抹盐,就像做按摩一样,然后又一块块地均匀摊开放进一口大缸中,直到整个缸给填满。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把肉给腌好。
但爷爷可没闲着,他又忙着准备熏腊肉的柴禾。爷爷准备的柴禾与别人家的不一样,他总是喜欢上山去捡拾很多的茶树叶回来,那山地上掉落的厚厚一层茶树叶,装满了箩筐,被爷爷一担一担地挑回了家。
我很不解,家里明明就有柴禾,为什么还偏要上山去捡。爷爷说:“这样熏出来的腊肉才香!”等又过了个把星期,刚好赶上大太阳,爷爷又将缸里的肉全搬出来,挂在太阳底下晾晒。院子里一排排白花花的肉,惹得经过的邻居们纷纷夸赞。
腌制、晾晒的环节在此告一段落,爷爷又开始把肉一块块地挂到火房的梁上。昏暗的火房里,因为有了这一排排的肉,竟多了些许隆重的氛围。挂腊肉的下方,是燃烧正旺的火塘,红红的火苗聚集簇拥成一束,冉冉飘动,再往上看就只有小许青烟在上升中。
“啪”地一下,燃烧地正热烈的火苗被厚厚的柴禾盖上了。明亮的火房瞬间暗下来,身上那一层热烘烘的暖意也褪去。爷爷端着一个簸箕,把盛在里面的茶树叶全盖了上去,接着火房里开始“云雾缭绕”,有如仙气飘飘。我受不了这一屋子的烟,捂着鼻子跑出去。
而这间火房,就被爷爷每天“仙气”蒸着,没有明火,只有烟熏。等大概一周后爷爷拣回来的茶树叶烧完了,“仙气飘飘”也不再出现。原本白花花的肉变成了黄澄澄的。挂在梁上的腊肉,肥肉里透着亮光,瘦肉里裹着紧实。
挑中一块腊肉,一刀下去割了三分之一。放到锅里用热水洗净,再过水煮一遍,最后切成肥瘦相间、薄薄的一块,下锅大火一顿翻炒,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腊肉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肉不错,吃起来还带着甘甜!”爸爸大口嚼着腊肉,白米饭都比平常多吃了两碗,爷爷听着这样的赞叹,那是忍不住地高兴,“我这头猪可是没吃一点饲料,熏肉用的也是茶树叶……”
一家人吃着腊肉,其乐融融。饭后,又围坐到火塘里,这回不再烟熏火燎。明亮炽热的柴火正在燃烧,梁上一排排的腊肉正宣告着好年景的喜悦,火塘边是热热闹闹地家长里短。
有点想老家的腊肉了,到了年底,是该回去看看,吃上一口肥美甘甜的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