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出发，经过三个小时的夜路上山，大家终于到达了山顶。此时天刚蒙蒙亮，大家有些气喘吁吁。这么一大堆人，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终于全部到达了山顶，由于有些雾气加之天色还早，并没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当真有“祝融五峰尊，峰峰次低昂。”的感受，凛冽的寒风吹来，却也并不觉得冷。大家分别在山碑面前合影，从大合影到区队合影，再到班合影，再到一个桌吃饭的合影，拍照的都是程清扬。赵钧用胳膊捣了一下程清扬说：“大班长，还不找你的蓉儿妹妹去合张影，磨叽啥呢。”

　　程清扬一直关注着郑蓉，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跟易灵犀拉着手，形影不离，要么就跟其他同学嬉闹，好像完全忘记了他。程清扬无奈地说：“算了，以后再说吧。”

　　很多时候的以后就再也没有以后了。如果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还会说“以后”。

　　不一会太阳升起来了，红的像血，却并不刺眼。大家兴奋地招手，大声地呼喊：“友谊万岁，友谊永恒。”不知谁起头，大家一起唱起了周华健的《朋友》——“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么......”

　　就让这衡山见证这永恒不变的誓言。

　　旅行过后大家就要回家了，这终将成为大部分人的最后一个假期。

　　顾一晨回家的早，郑蓉第一次没人陪伴，独自一个人回家。程清扬执意要送她，郑蓉便没有再坚持。

　　火车上程清扬拿出一个书签，递给郑蓉说：“送给你，在衡山上买的，说是开过光了，会保佑你平安。”

　　郑蓉歪着头，对着程清扬笑：“开光，你还这么迷信。”

　　“别嘲笑人啊。”程清扬有点不好意思。

　　郑蓉拿出一本书，把书签放到书里：“好啦，不笑你了，看着挺漂亮的，谢谢了。”

　　程清扬问：“看的什么书啊？”

　　郑蓉答：“《方与圆》。”

　　“好看吗？”

　　“好看啊。”

　　“这学期你可看了不少的书啊。”

　　“是啊，这学期终于把从上小学以来想看而没时间看的书，都看了。”郑蓉说着，打了个哈欠。

　　程清扬弯了弯身子，抬起手，把郑蓉的头扶到自己肩膀上。一切动作都很轻，声音也是无比的温柔：“累了，就闭上眼休息一会。醒了就到家了。”郑蓉顺从的闭上眼睛，很多年后想起当时静止的那一时刻，她依然觉得美极了。

　　程清扬帮郑蓉大包小包领出了火车站，郑蓉跟在他身后，完全看不到了。顾一晨在出站口张望，看到程清扬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一股火往上冒。当郑蓉从程清扬身后一下子跳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眼睛还在冒着火盯着程清扬。

　　“一晨，你等了很久了吧，这是程清扬。”郑蓉先给顾一晨讲话。

　　顾一晨不搭话，程清扬也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转身跟郑蓉说：“那我去买火车票，直接回去了。”

　　“哎呀，也不知道会有几点的车呢，走吧，我陪你一块去买。”郑蓉也准备跟着往卖票处走。

　　“郑蓉，叔叔阿姨还在家等着呢。我跟他们打电话说你有事回不去。”顾一晨很少直接喊郑蓉的名字，显然是带着怒气的。他搬出来郑蓉爸妈，也并没有去拿手机打电话。

　　“蓉蓉，你先回家吧，免得叔叔阿姨担心。我自己去买票，直接就回了。”程清扬推住郑蓉，转身跑出去了。

　　郑蓉还想跑过去追她呢，被顾一晨一把抓住说：“走吧，回家。我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行李。”

　　郑蓉这才意识到行李是挺多了，除了一个大拖箱，还有3个包，也都挺大的。她想着还有半年毕业，冬天的好多东西也用不着了，干脆这次全运回家。

　　顾一晨一路无语，郑蓉喊了几次，他也没搭理。把郑蓉送回家就走了，郑蓉爸妈留他吃饭也没留住。

　　“蓉蓉，一晨怎么啦，我看着好像不太高兴啊。”郑蓉妈妈问。

　　“我也不知道。”郑蓉心里是知道的，但是不想给父母去说原因。

　　郑蓉妈妈自己还在嘟囔“肯定是有啥事”，郑蓉已专心去看短信了。短信是程清扬发来的：“蓉儿，我已上车，放心。好好陪爸妈过一个愉快的寒假。想你。”

　　这学期大家陆续买了手机，也都习惯了发短信，但是毕竟学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也都是有事情才会发。郑蓉看着短信在哪里傻笑。郑蓉妈妈看着她也挺奇怪的，便喊：“蓉蓉，你干嘛呢，傻笑啥呢？快吃饭了。”

　　郑蓉便赶快收起来手机，洗手去吃饭了。

　　两天时间，顾一晨没有收到郑蓉电话，也没有收到郑蓉短信，没有只言片语。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主动去了郑蓉家。

　　吃饭的时候，郑蓉妈妈便问：“一晨，那天你着急走了，都没吃饭，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的，阿姨，那天有个朋友找我，我便着急回去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蓉蓉又惹你生气了呢。”郑蓉妈妈扭头看着傻乎乎只知道吃饭的郑蓉。

　　“阿姨，没有的事。我跟蓉蓉好着呢。是吧，蓉蓉？”程清扬问。

　　郑蓉只顾吃饭，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想参与到父母和顾一晨的聊天了，她的心事要么装在心里，要么留在了电话里。

　　“蓉蓉，问你呢，你想啥呢？”郑妈妈喊她。

　　“啊，是有我短信吗？”郑蓉说着便掏出手机，开始看。郑蓉爸妈和顾一晨都吃惊地看着她。

　　“蓉蓉，你想啥呢，吃个饭还老走神。”郑爸爸也看不下去了。

　　吃饭完，几个人便在客厅看电视。郑蓉妈妈准备了好多水果给顾一晨，他们的确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叔叔阿姨，其实今天来我还有一件事。”

　　“啥事，你说。”

　　“我想问问你们对于蓉蓉毕业后的工作，有啥想法？”

　　“我们对蓉蓉没啥要求，女孩子嘛，安安稳稳有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了。”郑蓉爸爸慈祥的看着郑蓉。

　　“是啊，最好离我们别太远。我们想蓉蓉，去看也方便。还有就是，最好别去北方，北方那气候我们估计受不了，太干了。”郑蓉妈妈也说。

　　“蓉蓉，你呢，有啥想法吗？”顾一晨见郑蓉一直没说话，便问道。

　　郑蓉再一次表达了不愿意聊此话题的意愿：“不都是服从分配吗，我们个人有想法也不管用。”

　　郑蓉妈妈说：“分配也是要考虑家庭和个人情况吧，女孩子，肯定不能分到太差的地方啊。”

　　“哎呀，妈，上了军校就是要服从分配啊，哪还有男孩子、女孩子的区别。”郑蓉从大一就听了太多两个转变，即使没有转彻底，也差不多了。

　　“那是什么意思，还会把你一个女孩子分到边疆，大西北去？”郑妈妈显然有些着急了，扭头转向郑蓉爸爸说：“她爸，你说这事怎么办啊？我们女儿可不能去哪些地方。”

　　郑蓉爸爸一时也搞不清这个分配到底是咋回事。虽然他们也都是国家分配的工作，但都是哪里来哪里去，都是分回家乡的，他以为郑蓉上了军校包分配也是如此。

　　“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统一分配只是官方说话，可以提前运作，会有一定的选择权的。所以这才来跟你们商量。”顾一晨的认知程度显然已经超过了郑蓉父母。

　　“蓉蓉，你想去哪儿，做什么工作啊？”郑蓉爸爸开始问女儿，他也意识到这个时候能依靠的也只有顾一晨了。

　　郑蓉确实没有深想过她要做什么工作，对于她，一本书足矣。眼见这个话题躲不过，便说：“我要去北京。”

　　爸妈很吃惊，不知道她为何有此想法，这完全违背他们的初衷。郑蓉妈妈赶紧劝：“蓉蓉，北京那么远，又是北方，气候也不好。不行啊。”

　　郑蓉很坚决地说：“你们不是问我想法吗，如果你们都有主意了，还问我干嘛？”说着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

　　因为有顾一晨在，郑蓉爸妈很不好意思。郑妈妈便赶紧解释：“一晨啊，别跟她一样啊，她又犯轴了。”

　　顾一晨不自然的笑笑说：“叔叔阿姨，我们还是尊重蓉蓉想法，她肯定有她的考虑。我去找她聊聊。”

　　“好的，好的，她比较听你的。”郑蓉妈妈眼神里都是对于顾一晨的期待。

　　当顾一晨来到郑蓉房间，看到她手里还拿着自己送的那部手机的时候，心里便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