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离(9)

      郑蓉迎面遇到程清扬,她喊了一句“清扬”,下面还有很多话要问要说,可是程清扬就像没听见一样,迎面走了过去。郑蓉因为要把很重的行李送回宿舍,看着程清扬走过去的背景,便也没追上去。

  回到宿舍,周青青正在那里给顾莹讲厦门的所见所闻所吃,声音洪亮,吐沫横飞。郑蓉提前三天回了趟家,周青青三天时间还走不到家呢,更不要说来回了,于是便多留在了厦门三天,看的出这三天她和易灵犀玩得很好。

  “蓉蓉,你说顾莹不去是不是太遗憾了。那里简直太美了。”周青青看到郑蓉进来,便拉上她一道,非要让顾莹体会到底错过了什么。

  郑蓉还沉浸在刚才与程清扬的见面中,无瑕参与她的讨论,便回了一句:“以后还有机会。”

  晚饭时,郑蓉有意地看程清扬,可是程清扬却一直闷头吃饭,头都不抬一下。

       晚饭后就是全队点名,清点人数。所有人都到了,却独独缺了赵钧,更奇怪的是根本就没有点他的名字。周青青觉得奇怪,就问易灵犀,知不知道咋回事。易灵犀也不知道。

  点名之后,周青青就喊住了程清扬,问他:“赵钧为何没来报道?”

  程清扬答:“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队长只是说他家里有事,请假了。”

  周青青一边在寻思“家里能有什么事需要请假这么久”,一边往前走,正好跟迎面跑来的郑蓉撞上了。

  周青青猛地抬头,喊:“蓉蓉,你跑那么快干嘛啊?”

  郑蓉却没回答一声,就跑走了。

  “程清扬,你站住。”郑蓉喊住要往宿舍楼走的程清扬。她一直躲在楼道里看周青青跟程清扬说话,看到她们说话就赶快跑了出来,她想问个究竟。

  程清扬就那么径直站住,但并没有转身。郑蓉跑过去,站在程清扬的对面,离得很近,程清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程清扬,你到底咋回事?怎么我给你说话,你都不回答?”郑蓉怒目而视,眼睛里都是不解。

  程清扬依然不回答,脸色有些黄,没有一点精神。郑蓉抬手想摸一下他的额头,确认是不是病了,发烧了。

  程清扬又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郑蓉的手。

  郑蓉更加的不解,呵斥道:“说话,到底咋回事?你先招惹我的,现在又不理我了?”

  程清扬看着郑蓉,眼神里都是悲伤,声音也有些沙哑:“以后我不会招惹你了。”说完便绕过了郑蓉,大踏步的走了,没有回头。

  郑蓉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然后眼泪就止不住的留了下来。直到易灵犀下楼过来拉住郑蓉的手,把她拉到大榕树下,郑蓉才回过神来。

  易灵犀掏出纸巾,给郑蓉擦着眼泪,一边问:“蓉蓉,怎么啦?你们俩,吵架了?”

  郑蓉吭吭哧哧的说:“我也不知道,开学就不理我了。”

  易灵犀继续问:“我们从北京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中间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郑蓉想不起来:“中间没有打过任何电话,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他已经离开家回学校了。”

  “他早回学校了?”易灵犀再次问了一遍。

  “是。”

  易灵犀感觉到肯定与早回来有关,看着郑蓉伤心的样子,便问:“你是真的那么喜欢他?他不理你,你这么伤心?”

  郑蓉也搞不清这是不是就叫在乎,就叫喜欢,只得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很难受。”

  “好了,擦擦眼泪。改天我去问他。”易灵犀一边递给郑蓉一张纸巾,一边拉着她回宿舍。

  第二天、第三天,就这么过去了,恢复了正常的上课。日子就忙碌起来,周青青一直在疑惑着担心着赵钧怎么还没来,郑蓉总是在吃饭的时候盯着程清扬,而程清扬总是在躲避着她的眼神。易灵犀看在眼里,她见不得郑蓉成天满腹心事的样子,以前她是多么的开朗啊,真想她能够一直笑,她得笑曾经让易灵犀觉得生活是温暖的。

  晚自习的课间,易灵犀还是叫住了去打水的程清扬:“程清扬,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易灵犀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清扬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真相,问道:“你对郑蓉是认真的吗?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程清扬也直直地看着易灵犀,说:“你凭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你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喜欢喝那种饮料,你有我了解她吗,你有我照顾她多吗,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吗,你说我凭什么。”易灵犀平静而坚定地说了一长串。

  程清扬意识到他的确没有易灵犀了解她。她们朝夕相处,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睡觉,真的就像秤和砣一样,没有分开过。程清扬也很坚定地说:“我确实没有你了解她,但我清楚自己,我喜欢郑蓉,喜欢了很长时间了。”

  易灵犀看到程清扬的眼睛,明亮而清楚,她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她也想弄明白他最近如此冷漠的原因,问:“那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理郑蓉,把她推开?”

  程清扬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说:“我没有推开她。我不想让她为难,她有喜欢的人。”

  易灵犀反问道:“你在说什么,你说的是谁,郑蓉一起长大的那个人,顾一晨?”

  程清扬没说话,眼睛里好像要流出泪来。

  “郑蓉不喜欢他,要喜欢早喜欢了。我想一定有什么误会,希望你能找蓉蓉说清楚,我不想看到她伤心。”易灵犀都想象不到她会为了郑蓉,找程清扬说这么久的话,而且是远超过她们之间所熟悉程度的话。也许是因为都与一个人相识,都关心爱护着同一个人,于是两个不熟悉的人之间的距离也会被拉近吧。易灵犀命令式地说:“你等着,我叫蓉蓉出来。”

  郑蓉被易灵犀拉到程清扬的面前,她也一声不吭,显然也在赌气。

  易灵犀说:“有什么事,你们说清楚。”说完,便径直走了。

  两人都憋着不说话,也没有人走开,僵持了一会,还是程清扬先开了口:“我去你家找过你。”

  郑蓉很吃惊程清扬的话,脑子中在循环播放,都是问号。

  程清扬继续说:“本来要给你惊喜,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去你家,找你。”

  郑蓉非常非常地吃惊,接连地问:“那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你找到哪里去了?”

  “我找到了你们小区。看到你和顾一晨在一起…...”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这些天不搭理我了?”郑蓉的脸上除了吃惊,还有愤怒、疑惑。

  “我不想让你为难。”

  “什么为难?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为难的,不是告诉过你顾一晨是我一个小区长大的哥哥吗,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郑蓉连珠炮似的说。

  “我…...”被郑蓉这么质问,程清扬脑袋也不清醒了。

  郑蓉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继续训斥:“你什么你,去找我也不打个电话,你还有理了?”

        程清扬被训斥的找不出一句话可说,内心里他早就期待着是自己错了的这一刻。“蓉儿小姐,我错了。”程清扬急忙认错,脸上已从紧绷到舒缓,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恋人之间,总是在吵架和冷战,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吧。程清扬如是,郑蓉也如是。

  虽然郑蓉试图用伶牙俐齿来掩饰,但她确实害怕他们之间就这么完了,就变成陌生人了,这一感觉想起来就让她很难受。

  冷战就这么结束了,但彼此之间有了小心翼翼的感觉,害怕对方生气,害怕对方误会,害怕对方放手,没有人天生只爱对方而不让对方受伤害,而爱情就是即使受伤也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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