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群中看同事发一个货车安全教育的视频。受测试老师被带到车上,从车镜上前后左右360度观看,都是一片空旷与安全,可以直行、左拐、右拐、倒车;但再到下面一看,傻了,前后左右都是学生。
我们每个人都受个体阅历与文化环境的影响,有自己的独立视野,也有自己的相应“视野盲区”。我想到前几天看《艺术的故事》,从“视野盲区”这个角度出发,艺术创作大概可分为三个阶段(我这里以绘画为例)。
一、看山是山(认知初始)
无论是初步绘画阶段,还是一个普通观众,我们都在寻求一种表层的现象:画得像不像?这“山”不对,这“山”应该有峭壁、有高峰,我们是有定义、是有实际参考物的;即使没有实际参考物,我们还会想出一个来,一个自己可理解、可接受的。
但有时同样的主题,由于画家表现手法不同(有人喜欢简洁、明快;有人喜欢含蓄、余韵;......),呈现的最终作品其实也会不一样。
同样是耶稣受难像,创作于十七世纪图一的作品,广为流传。以至于在路边的简陋神龛里和边远的农舍中都可以见到它的摹本,而那里的人们对艺术一无所知。而图二的作品,却无人问津。事实上,耶稣谁见过。
二、看山不是山(认知中)
这一阶段,画家开始表现自己的意境、情感、风格。作品的每一特点都出之艺术家的某一决定:
他可能殚思极虑,再三修改画面;他可能面对背景中的一棵树举笔不定,反复犹豫是把它留下还是涂掉;他也可能偶然着笔,给日照中的云彩抹出了意外的光辉,为这神来之笔感到得意;......
比如:
图三,寥寥几笔,画出一头垂老的大象。
图四,用夸张、漫画的手法,画出公鸡的争强好斗、粗野无礼和愚蠢无知。
三、看山还是山(有了完整的认知体验,原来是“死山”,现在是“活山”)
这一阶段,作者有了自己的艺术系统观、成熟世界观。艺术创作本身有了自己的生命。就像写小说,人物活了......
我有时在想,凡是法则都是人总结出来的,就是用来打破的。我们要拥有自己的成熟成长“宇宙”(或者说“意识世界”。当然,这种“世界”的构建、强弱、不断成长,要靠我们的吸收(读书是最好的途径)与感悟)。
然后,我们用这个“意识世界”(我们自己的独特见解与逻辑)去解释这个生存世界。不是现象而现象,不是信息搬运工,不是表象而表象,……。这就是我们体验这个世界的意义。
这一阶段“山”是“活山”,艺术创作有了自己的生命,开始自发自我“演化”,......
“人们对艺术的认识永无止境,总有新的东西尚待发现。面对伟大的艺术作品,似乎每看一次便呈现一种面貌,它们似乎跟活生生的人一样莫测高深,难以预言。
那是它自己的一个动人心弦的世界,有它自己的独特法则和它自己的奇遇异闻。任何人都不应该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它的一切,因为谁也没有臻于此境。”
四、艺术很多时候表现为一种他作。
比如艺术家在某个买主的力请之下,不得不把某些形象画入画面。因为今天我们的博物馆和美术馆中陈列的绘画和雕像当初大都不是有意作为艺术来展出的。它们是为特定的场合和特定的目的而创作的,在艺术家着手工作时,这些条件都在他考虑之中。
就像卡拉瓦乔创作圣马太。有时候,往往是那些捧读《圣经》最虔诚、最专心的艺术家在全面理解的基础上创作背离传统的作品时,被人认为是亵渎神明。
卡拉瓦乔是一位有大胆革新精神的意大利艺术家。1600年左右,他受命给罗马一座教堂的祭坛画一幅圣马太的像。
圣徒应该被画成正在那里写作福音,为了表示出福音是上帝的圣谕,还应该画一个天使正在为他的作品赋予超凡入圣的灵感。
卡拉瓦乔苦苦地思索那个年迈的贫苦劳动者,一个小收税人,突然不得不坐下来写书时,场面必然会是什么样子。于是他把圣马太(图五)画成这么一副样子:
秃顶,赤着泥脚,笨拙地抓着一个大本子,由于不习惯于写作而感到紧张,焦灼地皱起眉头。在圣马太旁边,他画了一个年轻的天使,仿佛刚从天外飞来,像老师教小孩子一样,温柔地把着这位劳动者的手。
卡拉瓦乔把画像交给预定要在祭坛上安放这幅作品的教堂时,人们认为这幅画对圣徒有失敬意,十分愤慨。
这幅画像未被采用,卡拉瓦乔不得不重画一幅:这一次他不再冒险了,完全遵从对于天使和圣徒外表的传统要求(图六)。当然这幅画也生动有趣,也是一幅佳作(但这符合大众的视观)。但是我们觉得它不像第一幅画那样忠实而真挚。
很多所谓的“艺术作品(包括文学作品)”并不是什么神秘行动的产物,而是一些人为另一些人而制作的东西。
有时我在想康德的“表象说”:真实的世界叫“物自体”,我们无法认知;我们通过“先天认识形式”(比如“因果律”等)来过滤这个世界;这个我们感知的世界叫“表象”世界。
也就是我们可创造、可认知的空间无穷无尽,我们创造的东西都会丰富我们的“表象”世界;这世界因我们的创造而精彩。
18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