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人努力是世上最美的情书

电影《情书》剧照

在我工作后的第三年,忽然有一天接到了亲哥哥的电话,说要我帮他一个忙。“帮我抄一封信。”他说,我脑中电灯泡开关一亮,问他:“情书吗?”他“额”的一下,勉强承认。我差点就笑出声来,心道都啥年代了还用这种方法追女孩子,哈哈哈哈,当然最后我还是强忍住了,因为实在很好奇他写了些什么。

我哥哥是那种从不写文字的人,他平时的空闲时间一般不是用来打传奇,就是在起点网看小说。我们兄弟在回家过年的时候,他总是会被围攻“有没有找女朋友”之类的问题,他总是口风特紧,决不透露半点信息,害得我们一帮人又恨又心塞。这次忽然接到这样的电话,我一下子都不敢耻笑他了。

几分钟后,邮箱提示我收到了一封新邮件,打开一看,近三千字,我“一口唾沫涩涩的咽了下去”,太狠了!要抄断手的节奏啊!不过写了这么多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她,而且还想到了手抄情书这么传统的方法,这还是我认识的又懒又宅的哥哥吗?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嗯,写得不错啊,虽然挺流水账的,但是有被感动到,不行,我还是先问问这咋回事吧。

我一个电话打过去,跟他说信太长了,而且这种事你自己抄比较靠谱。他就打哈哈说什么我的字不好看啦,希望给她有个好的第一印象嘛。我就要挟他如果不说清啥情况就不给抄,这么多字想累死我吗,balabala,扒了半天,才终于搞清楚一个大致情况,原来是一个医院的护士妹妹,哦不对,是嫂子,人长得挺好看,跟我哥在朋友聚会中认识,他追了她几个月,她一直似冷似热,然后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没准会有什么效果。

所以怎么说色令智昏呢,在爱情面前谁不是傻子。我自己不也曾做了许许多多傻事吗,而且现在也没聪明多少。于是,我去超市买了信纸认认真真地给我哥抄情书,抄到半夜勉勉强强算是满意了,发信息告诉他,然后钻进被窝里睡觉,好像那一晚还做了个挺美的梦。

第二天我哥哥来取情书,特么竟然嫌弃我买的信纸不好,我吐血啊!当场就炸了,撂挑子不干了。在他的好说歹说之下,又承诺请吃大餐,又保证下次决不嫌弃,终于还是被他拉去超市重新买了信纸,当晚继续帮他抄情书,第三天交给他才算完事。

然而,我哥哥的这段爱情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之后他再也没有说起过,也绝不允许我瞎问。

今天跟一位朋友聊天,她为了一个人要写满三百篇诗,我才突然想起我哥哥的这份感情经历,想起那天他说到她时羞涩又笑容炸裂的表情,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充满着对未来美好日子的憧憬和向往,那也许是一个人人生中最难得的幸福时刻。虽然结局好像是被泼了冷水,但是在那个过程中,我相信他感受到了深刻的快乐。就像尼采《悲剧的诞生》中说的,人类的两种最深沉的情感:一种是沉醉,一种是狂喜。

沉醉在努力为了一个人变得更好之中,就像宫崎骏《侧耳倾听》中的月岛雯一样,就像泰国小清新电影《初恋那件小事》中的小水一样,为了一个人努力,为了一个人不断向上,逼迫自己去健身,去好好学习,去学会化妆,认真工作,读更多好书,学更多技能,更有品位,更谦卑,更愿意表达,更耐心倾听……所有做过的为了那个人而努力变得更好的事,最后都成就了更好的自己。那么,即便是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可以我心无悔,也可以坦然地告诉自己,不是错过,只是无缘。如果幸运的有了电影中的结局,那么更好,你又体验到了一种“狂喜”,这种欢喜欲狂的感受会沁入灵魂,会让人觉得此生虽死无憾,是生活中最宝贵的珍珠。

忘了是谁说的,大致意思是除了天才的诗人,身陷牢中的人是无法自己用语言表达出那种幽深强烈的情感的,或者说“情到浓时情转薄”吧,如果一个人文章写得好,那么他一定是对文中的事和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哥哥的情书写得并不十分好,但是很真。他的努力虽然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但是,至少他那么认真的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过,至少为了那个人好好的努力过一把。

所以,哥哥,我再也不会耻笑你写情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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