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宝对我说,很想养一只小猫咪,我没有同意。不是不喜欢动物,只不过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好好照顾它,怕自己的疏忽大意饿着它,伤着它,弄丢它,心里总是会有无数的借口来抗拒这个事。动物是有灵性的,有感情的,大多数时候比人更纯粹,更专一。
小学时,一位远房亲戚养了一条土狗,生了几条狗崽子,四处送人,其中有一条小黄狗送给了我们家。母亲给它取了一个亲切的名字-小黄。
刚来到我们家时,怯生生的,总是趴在母亲给他精心制作的小狗窝里,紧皱着眉头,一天天小声地噫噫呜呜。许是想它的母亲。虽然家里农活很多,杂务也繁忙,但是母亲从没有慢待过它,喷香的稀饭,和着碎肉末,还有切得细小的青菜叶,就是给幼儿吃也是有营养的。看到母亲那么悉心的照料,我都有些嫉妒了。后来,我成了饲养员,把母亲为小黄准备好的“美食”添在它的“餐盘”里,小黄就跑出来一阵风式的把整个盘子清得干干净净,把自己的嘴巴鼻子也收拾了一番,然后满意地摇了摇尾巴,钻进他的小窝里。看它毛茸茸的,软趴趴的,吃饭的动作倒是利索,惹人爱。慢慢地,我们开始熟悉起来了。
一天,我打算把凉好的稀饭带给在山坡上农忙的母亲,经过它的小窝时,偷偷瞥了一眼它,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盯着我,下巴搁在两只前脚搭成的“垫子”上,仿佛期待已久,只等发号。我冲着它,笑了笑,轻轻招了招手,只见它如离弦之箭,已经来到我的身后,展开的眉头显得眼睛更大了,嘴巴裂到了耳根子。就这样蹦蹦跳跳,第一次跟我出了门。
再后来,它总是早早的在村口竹林等我放学回家。一看到我,就冲了过来,往我腿上爬,我会轻轻的捧着它的两个小前腿,近近地看着它的眼睛,那份深深的充满了对相逢的期待,竟真的看得见。我好感动,抱着它,顺着那条温柔的小路,回到我们温暖的家。
春天,我会带着它去草丛里、田地间感受青葱烂漫;夏天,我会带着它去池塘洗澡嬉戏;秋天,我会带着它去老院子拾捡银杏果子;冬天,我们就围着火炉子,看母亲给我们做好吃的。
这样的美好日子,最经不住时光的流逝。寒来暑往,我竟已经高中毕业了,要去外省上学了。父亲和母亲要送我去学校,临走那天,小黄(虽然长得已经很健壮了,但依然是我的小黄)跟着爷爷、奶奶把我们送到了公路上。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它的眼神,仍然和送我去上学的眼神一样,一样的不舍,还有期待下次重逢不要太久。我们上了车,车子越开越远,小黄乖乖地蹲在爷爷奶奶身旁,眼神紧紧地跟随着车子,那一幕,难以忘怀,即使是现在参加工作十多年的我,也会记得清晰如初,也或许梦到过几回。
最后,我在外省上学,父亲和母亲去外地务工供我读书,都没有更多精力在小黄身上了。大概在我去外省上学的第三个月,母亲打电话给我说,小黄没了,说是爷爷托人带的信。我竟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突兀的消息,心里阵阵绞痛,有些喘不上气。后来寒假回家,才听爷爷说,我们都走后,刚开始还比较正常,每天出去,每天回来,每天吃饭。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每天出去、每天回来,只是不怎么吃饭了。再后来,也不吃、也不喝,就趴在母亲制作的那个小狗窝旁边,趴着就趴着...直到有一天,爷爷发现它已经死了。爷爷把小黄埋在了房子对面山坡上的那颗李子树旁。
我静静来到李子树旁,已经分不出新土还是旧土,都长了差不多高的青草,其中,还有一株蒲公英。我仿佛看到,我拿着一株蒲公英,顺着风的方向吹出去,小黄在一片蒲公英中穿来穿去,把那一片蒲公英都冲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