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常说,爱一个人，就大声的告诉她，去追求她，去爱她，去接受她的所有优点还有缺点......

她就会知道，就会感动，就会接受你。

真的吗？

我以一个天神的名义去爱这个女孩，可是她却把我当作“哥哥”。

是我爱得不够，付出的不够？

在我烟消云散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管你怎么去努力，不属于你永远不属于你。

这好像和老人家说的不太对。

但是，我从未后悔！

---灵婆湫

如今的如生楼，楼如其名，好像生前一般，好像充满生机一般，其实如死一般。

那与灵婆交易换得心爱女孩重生的人啊！被封印在了归墟深处，成为了新一代的灵婆，掌管天下善人死后的灵魂。

难道这真的就是所谓命运，注定一生孤独之命？

不管他是多么不情愿，小小男孩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不管他付出了多少感情，他还是失去了这个世界最亲切的人，甚至没有拥抱她，感受过那传言中的，两情相悦。

既然不能得到，为什么不大方的送别？

最近的距离不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而是心与心之间的相通。

这座如生楼太冷了。

每天，无数灵魂穿越这座楼前大门，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带着怨气而来，带着死气而往。

整座如生楼，除了门前指引灵魂的灯笼，远远的透着红光，一切都是像死了一般。

就像湫的心。

不知时日几何，这归墟最深处，难道与那人间的时日有别？

下次见面，她是否还会记得一个叫做湫的男孩？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每天，湫查看着从人间而来的灵魂，是否各归其所。

既然注定孤独，那么就顺着神的意，做一个内向的孤人。

如生楼的日子越来越漫长，这个地方仿佛被世间遗忘，被阳光星月遗忘，被这个世界所遗忘。没有任何的气息和光亮证明它的存在。

这就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的一般，不，这里不就是比十八层地狱更深的地方吗？

好在，前一任灵婆爱猫，养了那些猫奴，而湫看上了这通天阁应有尽有的神通，那些死后的灵魂，湫经常站在一个个阁子前，用心读着锁在里面的灵魂，听他们讲一生所遭遇的欢乐和痛苦，到头来不过一场梦。

听他们讲他们疼爱至死的父母，听他们讲无法割舍的爱情，听他们讲世间一世所经历的来来往往，滚滚红尘。这些人大多短命惨死，可不是吗？好人多不长命，可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每个人都会前世充满了满足的怀念，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何谓后悔。他们为自己的所有的行为，感到骄傲和坚决。

既然选择粉身碎骨的湮灭，就不要奢求宁静终生。

通天阁还有个地方，那么放满了世间所有的书，直通天界那么多。

湫有时听多了那些灵魂的故事，无聊的时候，他也会随便翻书来看，但他就被第一本书吸引了，直到一口气读完。那是一本不知什么国度古老的经典，从那几近散乱的章页中，他读得似是而非，似懂非懂，大段大段的古老文字都看不懂，但偶尔又一两个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湫被这种神奇的欲望支配，他开始不满足于那几个文字，他想要大段大段的章节，他要答案。

他要这世间的答案，他要这如生楼的答案，他要他命运的答案，他要那爱情的答案......

他没有庇佑自己、教导自己的爷爷，他没有疼爱自己，不停叮嘱自己的父母，那唯一神秘的奶奶，如今也阴阳相隔。

老人家说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那么谁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呢？

他要参透，他要答案。

湫如痴如醉的陷入书中的世界无法自拔，他以为那里一定有他要的答案，这个答案没出现在通天阁的下层，那它就一定存在于上层，哪怕用一生的时光，湫也要找到他。

慢慢的，湫就像老鼠一样，不停啃噬这书里的一切，好的坏的，他都信，无法自拔。

如生楼，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门前的大红灯笼彻夜未熄，往来的灵魂快把门槛踏坏，通天阁从未有过的热闹。

然而这一切没有一丝声响。

如生楼的新主人，藏在通天阁里，被书所淹没，他当然见不到门口那“热闹”的场景。

湫坐在书堆里，他要的答案，非但没有找到，反而又陷入另一种泥潭。他开始怀疑这条寻找的道路是否正确，当他从一部古书里看到一个方向时，他疯狂的寻找相关的书来看，看着看着，另一部书所说的，有的慢慢有清晰的方向，而有的书一下子背道而驰，彻底推翻了先前的道理，就像两个睿智的老人开始在湫的脑里吵架，谁都不能说服对方，湫的脑袋被折磨得几近爆裂。

然而，答案始终没有找到。

湫拿起那片椿湮灭瞬间留下的最后一片海棠花瓣。

折磨从身体蔓延到内心，整座如生楼，只有这一抹粉色散去这被世间遗忘的灰色地狱。

第二天，湫把这一片海棠花瓣，种在如生楼门前，

还记得那时候，椿这个未来的海棠花神，花种播散归墟他们到过的地方，而湫就用他那水的法力，让海棠花开花结果。

如果他们能结合，这一定是一个最美丽的世间。

湫把这一片海棠花瓣种下后，用尽他平生法力，那海棠树不断长啊长啊，直破天界，枝条新抽，青藤漫绕。

再没有一次，长得这么粗壮，这么高耸。

然而，海棠树上长满了海棠花，所有的海棠花，只含苞不开花。

湫曾经读过一个故事，有一种生活在水里的鸟，总是成双入队的出现，它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如果有一只不幸死去了，另一个就那样呆呆的一直守候在身旁，直到自己也奄奄一息，终不肯离开而死去。

还有一种鸟，长长的翅膀，它们总是成群结对，按照季节不停的迁徙，南方北方。一只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就从天空俯冲而下，笔直的冲下悬崖下的河流，羽毛飞溅。而另一个鸟看到后，痛不欲生，悲鸣的大声在天空中盘旋啼叫，终于也撞上河流旁的山涧石上，头破血流而亡。

湫看着这株硕大入云的海棠树，它长得是那么粗壮和生机。

这何尝不是一只飞上天的蝴蝶，却发现，天上除了孤独就是寒风。

望着眼前这株自己培育出来的海棠花树，想起她。

伟大的归墟灵魂掌管者，泪流满面。

时光就像一把老旧的乐器，咿咿呀呀的想起动人的旋律，慢慢的，慢慢的，沁人心。

经历了太多的希望和失望。

原来，这用生命换来的誓言，是那么的痛苦，原来一死了之成了奢望。

看看那些通天阁里的灵魂们吧，死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味药，能让痛苦的人忘记所有的前世今生，从明天起，重新开始，不管痛苦的，还是快乐的都全部忘记。

曾经鹿神那儿有这种药，它真的能让人和灵魂忘了所有，他愿意记起的，不愿意记起的。

湫，喝吗？

如果世间的一切悲喜苦乐就靠一味药，就把人之为人抹去，那何不化身成猪。

醒悟本身就是痛苦。

海棠树依然根深蒂固，茂盛非凡，就像湫一样活着一样。

通天阁里的书，有让湫一怒之下置之一炬的，有让湫无所适从索性弃之的。通天阁还有更多的书，湫还未曾谋面。

那是一本不知道什么符号堆积而成的书。

湫想，再看完这本书，他就再也不看了，书这玩意，不过编来供茶余饭后的消遣。

湫躺在地上，仰头想快速的翻完，书，不过是一个人告诉另一个人一个可笑的故事，罢了。

这是一本浅显又复杂的书，全是说什么生死、孽缘、轮回。

它的封面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