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在上海机场落地的那一刻,已经离那个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数千里了,欣喜于万里归家,却难舍大梦一场。再不愿,这一场仲夏之梦终是有醒来的一天,即使不断地告诉自己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总会有重遇的一天,眼角的濡湿却骗不了自己的心。从不适应到舍不得,只需一个夏天,只需一场无与伦比的旅行。
国内没有直达罗马尼亚的航班,从北京出发转机波兰,在波兰过安检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在去往登机口的时候,波兰机场安检人员询问我的目的地,我告诉他们我要去Cluj,Romania,结果安检用不解的眼神看向我,重复着刚才的问话,三遍之后他们有点无奈的让我把机票拿出来才知道我是要去罗马尼亚。经过这一番小波折,又多了几分紧张,同时暗自吐槽了一下自己拙劣的口语。原计划下午三点就可以到达克鲁日,因为航班延误,整整推迟了四个小时,而我的buddy也因此在机场等了很久。过了海关领完行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buddy,她热情的拥抱平复了我有些忐忑的心,我们一起坐公交前往集体宿舍。
城中心最高的建筑就是教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座建筑可以超越上帝的高度,街边的小房子大多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有摆满鲜花的窗台,明亮色调的。克鲁日最大的特点就是闲适,街上的行人悠然信步,转角处卖花的吉卜赛老奶奶静静得坐在石阶上。
在老城区的街巷中时常可以看到白色的帆布篷下使一个个精巧的手工艺品摊位,摊主微笑的看着往来的行人,没有高声的招徕,只在等待着偶然的相遇。临街咖啡馆的露天座位占据了大部分的街道,即使是在周一的上午,也是座无虚席。远处的圣米迦勒大教堂敲响了报时的钟声,虔诚的教徒在路过教堂时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连随处可见的灰色鸽子也是一副慵懒姿态,慢悠悠的挪着步子,有人过来也不怕,晃悠悠地跳两步把道路让开。
到达的第三天就去了学校,来之前并不知要经常更换学校,也许正是因为不知,才难以割舍建立起来的友谊。
前两周我和墨西哥Isabel以及印度的Shlok在同一所学校向孩子们分享自己国家的文化。讲课前,我问孩子们了解中国的什么,在他们眼里,每个中国人都会功夫,他们很喜欢成龙的电影,知道遥远的东方有许多功夫明星。
低年级的学生英语水平有限,为了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我将重点放在了中国的传统食物,从普通的米饭面食到独具地方特色的蛇肉蝉蛹之类的奇特菜肴。高年级的学生有许多英语很好的,理解能力强的,我们无需重复很快就能明白。他们对中文和筷子会更感兴趣,当听到我是来自中国的时候,强烈要求我教他们如何使用筷子,还会让我把他们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写下来保存。在讲课的过程中,有些学生甚至充当了我们的课堂小助手,帮助我们将课堂内容翻译给身边不太理解的同学,或是把大家的想法反馈给我们。
第三周是与香港的Sandy和Sherry,印尼的Tesa,匈牙利的Precious等人一起在同一个学校度过的,我和Sherry一起教小学生们粤语儿歌,配上滑稽有趣的舞蹈动作,第一次展示给他们的时候引来了满堂哄笑,尽管如此每个人都还是很认真的在学。在初中生的班级,我们分享了中国的神话故事,除了借助视频,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够理解,我们根据牛郎织女的故事设计了角色扮演的游戏,分小组进行比赛。最后一次课的时候,我们进行了汇报演出,和每个孩子们拥抱再见,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周时间,但有些东西却很难挥手说再见。
第四周换到了另一个学校,在25路公交车的终点,因为路途遥远,总是晚到几分钟,孩子们已经在教室等我们了,来之前不知从哪里看到的消息说罗国人的时间观念很强,今日深刻的体会到了孩子们对我们的重视。
我和巴基斯坦的Sahil教同一个班级,一开始孩子们比较害羞,课堂的互动很难进行,为了能多了解他们的想法,每天休息的间隙我都会和孩子们聊天,询问他们对课程的想法,有时还会在网上和他们探讨接下来的安排,男生想学中国功夫和筷子,女生对剪纸很有兴趣。最后一周,带着孩子们一起学太极,剪窗花,用筷子,有时间还会和孩子们一起做游戏,学习罗马尼亚的传统舞蹈以及简单的语言。每天分别前我都会拥抱每一个人,和他们说Te iubesc,直到最后一次课,我们一起合影,许下将来一定会回“家”的承诺。
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和室友在一起的生活是幸运的,和队友在一起工作是与众不同的。
我和印尼的Selesta,香港的Sandy,Cordelia,Ada住在一起,Selesta给我们的宿舍起名叫做Asian room,在即将分开的前一晚我们一起庆祝了Ada的生日,6周的相处消弭了最初因不熟悉而产生的距离感,当我们约定将来要在香港重聚的时候,我从未如此期待过。
刚开始不习惯墨西哥的Isabel的生活习惯和处事,在最后一周时Isabel每天都会等我一起去学校,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临走的前一天,泰国的Pim送来了她精心包装的纪念品,和我拥抱着说再见;香港的Sherry说她很喜欢和我一起聊天,以后有机会还想和我像久别重逢的知己一样敞开心扉;在Closing ceremony时,在我看来总是冷漠脸的Camelia第一次和我说了Te iubesc......
“Goodbye doesn't always mean the end,sometimes it means a new beginning."最后一次课上,在给学生们的信中写下了这句话。
有的话不说出来不代表不想念,有的人不一定和外表一样冷淡,有些机会不把握就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流走。最后一次课上,孩子们问我什么时候会回这个“家”,我想也许就在下一年吧。
9.15日作于北师珠,那天的月亮很亮,不知远方的他们在看怎样的一片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