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去的岁月——吴旭《万物流亡》读后感

封面

拿到吴旭的这本诗集——《万物流亡》时,是在冬天里,天气极冷,书却留存着一丝热气,仿佛记录着写诗、合集、众筹、出版时的温度。

而今日认真阅读诗集时,佛山那场一百年一遇的雪早就过去,而尘世间的温暖,夹杂着诗的温暖而来,夹杂着诗人的温暖而来。

《万物流亡》的作者吴旭,在简书上叫“吴你个旭”,是一个90后的行业媒体总编,他锋芒毕露,写时评时绝不中庸圆滑,而是句句要命,看得让人尖叫。不曾想过,这样一位写评论了得的人,居然还能写诗,并且还写得不错。听闻他出席活动时,被人介绍为“这是一位诗人”,比介绍他那些尘世中的头衔更为自得和开心。

他爱写评论,也爱写诗,写写骂骂,把简书装了又卸,卸了又装。这本诗集,也是简书作者在下行之为他主编的。

他曾经有一个梦,在25岁前出一本有书号的诗集。这在许多人看来,就只是个梦。

许多人把梦放在黑夜,只在凌晨与它相遇。哦,那不过是一场梦。

而诗人,把现实活成梦,又把梦活成现实。

“1989年,海子哥哥的25岁,伟大,繁华。2015年,我的25岁只能这样。”这本书,乃是对他25岁的一个纪念。

出书,除了要有内容,还要有钱。

为了出这本诗集,他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发起众筹。有人为他打来250元,他果断收下,不忘说句谢谢——吴旭的朋友中,有许多性情中人,也有一些与他互称“畜生”“孙子”的人,一边骂他,一边和他喝酒。但是无可否认,那都是爱。

吴旭最爱诗人海子,前不久,他去了海子的故乡,精心地发现着野花、水塘、田野、枯草,试图见到海子,试图复原海子诗句中那些充满灵气的“人物”。

在吴旭的诗——《众叛亲离的三月》里,有这样的诗句:“三月,植物在羞愧中醒来,它们抱着骨肉里的幸福痛哭”,其中既有对海子的纪念,也有诗人自己的痕迹。

这样一位深受海子影响的诗人,他的诗是怎么样的呢?

跟着诗人读时间

翻阅吴旭的诗,会发现他的诗经常与时间有关。

比如《去未来流浪》中的几句话:站在今日的前方,身处万物的遥望,暂且挥别速度与节奏,一切新生都是过往,一切死亡都没有声响……

又如《时间,我给你穿衣》

时间,我给你穿衣

蒙住你巨大的眼睛

夏花憔悴

春雨痛苦

在你丰收的眼里

一切空空

还有这首我很喜欢的《我是一把活泼的刀》

我是一把活泼的刀

把时间削圆

爱的人在消失的地点重现

锈迹斑斑的故事

被浑浊的泪痕磨出光泽

配角绝望成主角

记忆悲伤成神秘的发生

在长出了边界的森林里

我寄生在四季的笑声外

绿出一片成熟的春色

我们的生命,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在吴旭的笔下,有时我们跟着他回到过去,看着那“锈迹斑斑的故事”;有时候我们跟着他来到未来,“站在今日的前方”,有时候我们和时间做游戏,“蒙住你巨大的眼睛”。

也许,诗人本身的生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通过诗歌,我们每个人除了跟随着诗人进入他独一无二的生命以外,还有满满的代入感,进入了心理学中所说的“催眠状态”。谁不曾回忆过往,一遍一遍地把锈迹斑斑的故事倒带?谁不曾向往却恐惧着未来,想站在今日的前方,提前到未来旅行?谁不曾饱受时间的折磨,想抹去痛苦迅速到达彼岸?

诗中的那些小清新

他在诗中尽情地做梦,尽情地抒情,时而火暴,时而温柔。有时他说,“我们爱得毫无休止”;有时他说,“我是一把没有终点”的火。而我,则比较喜欢他的几首短小而烂漫、透着小清新的诗——也许以吴旭的特立独行,会很不喜欢“小清新”三个字,但是,这又如何呢?我并非为迎合而写。

先来看看这首:

私奔的大树和云朵

你从雨中跑出,

云朵也从雨中跑出。

你沾湿了森林的拥有,

也沾湿了天空的光荣。

(大树爱上云朵

爱情在油画中绿了)

这是我拿到诗集后,最喜欢的诗之一。这首诗有丰富的画面感,也有极强的想象力,让我们看到了在“私奔”的意象里,一颗纯净无邪的心。爱情在油画中绿了,实为点睛之笔。

再来看看这首:

漂流瓶

一颗星星去大海游泳

头被一个漂来的玻璃瓶撞碎

他愤怒地挥起海浪把瓶子砸碎

却打开了一个爱哭的女孩

这是一首比较短的诗。四句话,却诠释了空间,超越了时间,讲述了故事。星星去大海游泳,本身已是一种叛逆,而这叛逆的星星的头居然被可恶的玻璃瓶打碎,他愤怒地挥起海浪砸碎瓶子,却发现这是一个漂流瓶,里面有着爱哭的女孩的满满的心事。她,哭什么呢?

每个喜爱童话的人,都期待在平生收到一个“漂流瓶”,里面一定藏着一个来自于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空间的人的故事,而星星来到大海,捡起了那个漂流瓶。这又在无意中给读者带来满满的代入感。

还有这一首:

人们的口袋里装满了钱

钱能买一片天

天能生一轮月

月能照一片海

海能航一条船

船能坐一群人

人们可以坐船

上天

海底捞月

在吴旭的诗里,上句和下句经常是关联的,一层接一层。诗人仿佛洞释了这个世界,这不就是“链”吗?上天入地的情节,在他看来不过是几个画面,几个故事,一环接一环。坐船,上天,海底捞月……不是非常有意思的事吗?如果不是想象力爆棚,又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我期待将来太空旅行开放时,吴旭还好好地活着,还能写出更有想象力的诗文。

今早,完整地看了一遍吴旭的《万物流亡》。

清晨里,诗人的诗,不再孤独,在光天化日下,有了读它的人;

清晨里,我,不再孤独,壮着胆,穿梭时空来偷窥诗人的人生。

是为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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