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荆轲与盖聂

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
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素骥鸣广陌,慷慨送我行。
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
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
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
登车何时顾,飞盖入秦庭。凌厉越万里,逶迤过千城。
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陶渊明《咏荆轲》

表面看来,荆轲大概是最不成器,刺杀过程性价比最低的一位。弄死一堆义士,搞了很大阵仗,结果连刺杀目标一根毛都没有伤到。

真的是这样吗?古往今来,无数高人对荆轲刺秦做出过各种角度的论述,对荆轲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这里就不再多说了,只给没时间看历史书的大家讲讲荆轲的故事。

说荆轲,有一个人不得不提:太子丹。
这个太子丹其实很令人无语。在秦国做了多年人质,回国后基本上就干了这么几件事:

  1. 羞辱田光,田光自杀
  2. 引诱樊於期,樊於期自杀
  3. 挤兑荆轲,荆轲赴死
  4. 惹恼秦王,最后自己被爹(燕王喜)干掉。

非常令人无语的一个人。而且从羞辱田光和挤兑荆轲两件事看来,怎么看都是个多疑、量小之人,毫无做大事的气魄和胸襟。不过最后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其实只是自己的国仇家恨而已,搞成“为天下大义而请之”。不过能搞得一堆人信他,还自愿割脑袋,也不得不服。

太子丹就说到这里。还是回来从头讲讲荆轲。

荆轲原是卫国人,基本上算是个周游列国的剑客,“好读书击剑”。也曾经试图以自己的剑术出仕,不过未得重用。

在到达燕国遇到高渐离、太子丹一干人等之前。荆轲干过几件非常丢脸的事。

先是在榆次(今山西省晋中市一带),荆轲找到当时名满天下的剑客盖聂(盖音葛),要与他以剑论道。聊了没几句,话不投机,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就灰头土脸地逃跑了。

然后在邯郸(现在的河北省邯郸市一带),跟鲁勾践对赌,争吵起来,鲁勾践“怒而叱之”,我们的大侠嘿嘿笑着又……逃走了。

基本上,荆轲一旦遇到跟人争斗,都是一走了之。这给一些后世之人留下“胆小”的印象。我在读这一段时,也曾如此认为。

直到有一天,荆轲来到燕国,遇到他一生的好基友,演奏家,高渐离同学。

这一段在《刺客列传》中是如此描述的:
“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击筑者高渐离。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饮于燕市,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荆轲虽游于酒人乎,然其为人沉深好书;其所游诸侯,尽与其贤豪长者相结。其之燕,燕之处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

跟屠夫、乐师结交,当街饮酒作乐,酒中有感则大哭大笑,全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有人上来挑事儿的话大概大侠就又脚底抹油溜掉了吧)。太史公通过这一段的描写,一个落拓不羁,不拘小节,却又身怀绝技的侠士跃然纸上。

后面这一段的事情,大家应该都耳熟能详了。田光举荐,田光自尽明志,荆轲诓樊於期献出头颅,徐夫人献剧毒的匕首、拉秦舞阳入伙,献城入秦,图穷匕见……

只是很值得探讨下,荆轲为何没能刺秦成功。

按说,荆轲已经做足了准备,在《刺客列传》中所有刺客中,条件是最好的。有接近秦王的借口,有杀人不眨眼的助手,有天下第一的徐夫人提供的见血封喉的毒刃,本人剑术不说天下第一,也绝对一流。

虽然秦王的保卫工作非同小可,但是作为一流的刺客,已经在能把吐沫吐到秦王脸上的距离,刺杀仍失败。不能不令人存疑。

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荆轲是故意的。
这一点,在《英雄》中李连杰饰演的刺客“无名”的心理活动中,做出了类似的解释:
心系天下的剑客,发现刺杀目标竟是终结战乱的重要人物,舍生取义而已。

这里我们不去探讨秦王是否真的是和平使者。历史人物的认知,跟所处的时代,所秉持的理念息息相关。荆轲极有可能是给太子丹和天下人演了场戏,而且还是用生命在演这场戏。

荆轲在遇到无意义的争执时,完全不在乎“面子”问题,一走了之。却因太子所激,放弃等待一个重要人物提前出战;以其结交三教九流的历练,也绝对不会看不出秦舞阳不过是个草包,办不得大事。否则,樊於期的头颅,燕国割让的地图,徐夫人的淬毒匕首,有此三宝在手,怎会不成?

荆轲又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在燕国时,丹多次催促均按兵不动。最后一次,燕丹言语相激。于是“荆轲怒,叱太子”。怎么看也不像被盖聂瞪了一眼就溜之大吉的人啊。以荆轲的隐忍,在做大事之时,绝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疑点。荆轲被燕丹挤兑之后,说了一番话,其中提到,“待吾客俱”。荆轲等着一起去的“客”是谁?

有人说,这个朋友很有可能是就是剑圣盖聂。

太史公在《刺客列传》中也留下了线索。刺秦之后,提到了鲁勾践感叹荆轲为人。却未提盖聂。吕老师曾说,读史,不光要看史书上说了什么,更要看他没有说什么。写了鲁勾践却对更有名气的盖聂只字未提,相当不自然。

有野史称,荆轲刺秦失败后,秦王欲寻天下剑术高手。王翦告知秦王,榆次有一名高手盖聂,因曾与荆轲有过一面之交,被县令下狱。于是秦王令人带来盖聂欲一决高下。两人比武之时,盖聂本有数次刺杀秦王的机会,但均未出手。大抵也是觉得秦王统一六国才是顺应天道。

这场比武之后,传说秦王敬佩盖聂的剑术和为人,邀请他留在秦军效力。
玄机科技的动画片《秦时明月》中,盖聂曾为秦军剑术教练,大内高手。也许灵感正是来源于此。

照此思路发散一下:
荆轲与盖聂一会,虽不欢而散。但是后来盖聂为荆轲义气所动,引为挚友,并有约携手刺秦。无奈荆轲另有所图,盖聂未及赴会荆轲便已入秦。

后来盖聂入秦,因缘际会下,得知故人之子隐于咸阳,便委身秦军暗中寻访。寻得之后,单枪匹马,过关斩将,护送故人之后杀出生天。

题外话:《秦时明月》是一部制作精良,剧情丰满,人物塑造鲜明的动画。几年前已经推荐过一次。现在第四季出完,电影版已经在今夏上演。第五季将在12月开始在优酷连载。值得一看。
另外,上海唐人影视出品的真人版以于今年8月开机,预计2015年上演,值得期待。
不过,包子头小龙女版的镜湖医仙实在令人无法接受啊……虽然我还挺喜欢陈妍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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