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胃病犯得难受,今天早上天刚放亮,我便起身坐火车去县城拿药。到站的时候,破败的火车站昏沉沉睡着,胸膛上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等车的人。由于年久失修,车站没有一块像样的地方可供坐下,我看时间还有早,便从书包里摸索出两片皱巴巴的纸,铺坐在地上。
这趟火车从本市边缘通向市中心,途经小县城,全程也只需两个小时。原本是七点到站的车却迟迟未到,大家都有些烦躁,有的三两人聚在一起聊天消磨时光,有的焦急地望着火车到来的方向。
“真慢!”我看看时间,不满地嘟囔了句。
“这火车以后可难坐喽。”循声望去,是两位年迈的老汉。
“是啊!现在私家车越来越多,以后谁还坐这破绿皮火车。”一位老汉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想想三十年前刚有火车的时候哇,大家都抢着坐呢,这里乌泱泱全是人。这么多年过去,咱们老了,火车也老啦。”另一位老汉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感慨地说。
“以前一天四班火车,现在可好一天一班。再过段时间呀,估计连这站也没了。”
……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心里竟然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一阵风袭来,我的思绪也随着这阵风,飘回了过去,有关于火车的记忆。
印象中多是夏天,铁道两旁的树在阳光下悠悠地招摇,而它的叶当风斜着。似乎只要我把头探出窗外一点,哗啦啦的树叶马上就要拂到我的脸颊。
每到一站,火车便“咣当当当——”地慢下来,像一位抽着旱烟的男人。和着气囊与弹簧压缩的声音、铁轨与轮对摩擦的声音,车厢与车厢相碰的声音,火车仿佛深吸了一口烟般,缓慢悠然地停下来。车门打开,下车的人先下,上车的人后上。车台阶高小孩儿上不去,后面的人便搭把手,将他推上去;遇到老人手脚不利索,周围的人便小心把他搀扶上去,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几分钟后,又是一声巨大的汽笛声响,火车轻轻动了动他的身躯,又深吸了口烟,向下一站驶去。车站空了,道路两侧四个混合水凝石桩仍像战士一样笔直地站立着,以这种独特的方式目送火车离去。而它本来黑白相间的身体,也变得沧桑斑驳。那身体上已裸露出的钢筋铁骨,是在无数个暴风雨中、烈日下、冰雪里磨砺出来的坚强灵魂!
“呜——”,熟悉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车身晃动的声音很大,转身望去,火车车头的油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里面黝黑的“肌肉”在阳光下坑坑洼洼,此时的火车竟有几分英雄老矣的悲壮。
“来了,来了!”两位老伙计相互搀扶着站起来,颤巍巍地向铁轨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