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A
那无尽的红墙绿瓦,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急速的奔跑声,还有喘息声。
天空阴霾。眼前有一片雪白,是下雪了吗,还是什么东西。看不清晰。
心脏咚咚的跳动着,温暖,安全。可是,那咚咚的声音却远离了,越来越远,寒冷,孤独。
冰冷刺骨的河水。天空似乎下起雨来,到处呈现着湿漉漉的迹象,一切都沉浸在水气之中。
一双伸向天空的手,接着是凄厉的惨呼声。忽然之间便安静了,唯独剩下天旋地转,还有那无尽的流水声,仿佛时间的流逝。
B
河水涨起来了。
天空一片肃杀之气,然后起了雾,雾包裹了一切。
竹篮在河水中飘荡,迷蒙的烟雾中传来婴孩的啼哭之声,声音来自哪里?这茫茫山林里怎么会有婴孩的啼哭之声?
有人在奔跑,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奔跑之人到了河边,将河水里的竹篮提了上来,他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优雅:一只足踏在河边,另一只足跨在空中,身体前倾,右手只轻轻一提。
远处,一只饮水的鹿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个人。
篮子提上来,那人一个转身,站在了河岸边。篮子里,一个脸颊红扑扑的大胖婴孩,正晃动着手足。原来,那个啼哭声,就是这竹篮中的婴孩所发出的。
为何在这汩汩涌流的河水里,会有一个装着婴孩的篮子?
为何那个人会将这篮子提起?
他是谁?
那个婴孩又是谁?
1
我有一个师父。
师父说,你是大弟子。
我点点头说,那其他弟子呢。
师父说,没有其他弟子,为师只有你一个弟子。
我点点头。
我没有父母,从小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说你是我在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有一天师父喝了点小酒。脸红彤彤的,嘴里喷着酒气对我说,其实啊,你是我的外甥。我呢,是当朝大宰相的小舅子呢。我看看师父,说:师父,你喝多了,师父,你编的故事可真俗。
我从小练武。练的是刀法。师父说,本门刀法的精髓就是三个字:“快、准、狠”。
快,就是出刀要快,快如闪电,风驰电掣的,敌人还没反应,刀子就已经捅破敌人肚皮。
我问师父,一定要捅破肚皮吗,捅破别的地方不可以吗?
师父皱皱眉:为师在给你传授心法的时候不要随便打岔,有问题课后提。
我点点头。
准。就是摸刀要准。刀挂在屁股上,决斗的一触即发,一摸没摸到刀只摸到屁股,就给敌人抢占了先机。然后,出刀要准。要指哪打哪。这个准头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准头从哪里来呢,一个字:练习。
我说:师父,练习是两个字。
师父默默站起来,一脚把我蹬翻在地,大吼:我在说话的时候你给我闭嘴。
狠。出刀要狠。所有的力量在刀上,要做到人刀合一。什么是人刀合一呢。就是内心要有一骨子狠劲儿,这个很劲而和刀的狠劲儿融为一体,这个就是人刀合一。你明白了吗?
我摇摇头。
蠢材。
师父背袖离去。自己好好的体会吧。心法不是一天两天能体会的。本门心法的学习秘诀在于一个字:悟。
我默默跪在地上,从那天起便开始悟。悟到最后,才明白过来,什么叫人刀合一。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有十岁以后的片断。十岁前的一切于我都是一片空白。我问师父为何会这样。师父说,你十岁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过,摔了脑袋。
我点点头。
十岁时的记忆里。我有个师母。我清晰的记得她的脸是雪白的,象刚蒸出的大白馒头。我只记得师母的雪白的脸而其他一切都是空白。后来师母不见了。我问师父师母哪里去了。师父摇摇头,你没有什么师母。我看见师父眼睛里有晶体。师父说,有沙子。师父还说:女人啊,是祸水,你要记住。
我十岁开始习武。我问师父,我学的是什么武功啊。师父说,是刀法。我说,是什么刀法。师父默默的站立,做思考状,然后说,好厉害的刀法。我点点头。
我十三岁。在把所有套路学完后开始学习心法。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开始悟,悟什么叫人刀合一。
师父说我心智不全。我听了心里恐惧。问师父怎么办。师父说,勤能补挫。然后我明白原来师父说我笨,内心立刻坦然。
十三岁以前,我每天对着猪肉练习刀法。我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猪。师父说,为师一片苦心,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你成材。我热泪盈眶。十三岁以后,我站在案板前听别人喊我师父:张屠夫,给来两斤腰子。内心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