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棵大柿树,根深叶茂,据说是我爷爷不知那一年栽种的,至今至少也有八九十年的时间,它就在我们村口公路旁边我家自留地的地头上。
远远望去,我家的大柿树的树冠很大,像一个撑起的巨大的伞,主干既短又粗。走近一看,你会发现它的根系非常发达,密密麻麻的把树根周围的土固结在一起,形成一个结结实实的直径达三四米多的大圆圈。
夏天的时候,大柿树上的柿子还是绿色的,个头还很小,树的底下成了天然的大空调,在田间忙碌的人们,一到休息时间,不约而同的都聚集到它的阴凉下,一下子就感到浑身凉嗖嗖的,难耐的酷暑就被它赶走了。孩子们则像小猴子一样,在树上不同的枝干之间,灵巧的爬上爬下,跳来跳去,嬉戏打闹,乐此不疲。
这棵大柿树枝干分叉的位置比较低,离地面不到两米。枝杈从这个位置开始,早早地就已向四周野蛮的扩展,斜向上不断的延伸,然后又不断的分了再分,变成了现在那样枝繁叶茂的样子。即就是不会爬树的人,要上这个树也不需要特别的攀爬技巧。上树时,脚可以踩在分叉的结节处,手扶着身旁的树枝,可以不费力气的爬到到树上的大部分位置。
小的时候,每到柿子成熟的季节,红红的柿子,类似繁星点点,高挂枝头,像小孩红彤彤的笑脸,点缀在绿色的树冠上,也很像一棵挂满彩灯的的圣诞树,只不过没有那么挺拔,可以称她为圣诞伞,当叶子落去,又是一幅由红红的柿子和黑色的树枝构成的绝美的画。没成熟时的柿子生涩难吃,可一旦成熟,用手把它辦开,它的果瓤呈橙红色,色彩鲜艳,味道甜甜的,很好吃。
在村子里很多人家是没有柿子树的,即就是个别有的,他们的树都很小,结不了多少柿子。因此在柿子成熟的季节,不时有人在晚上天黑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在我家的树上偷柿子,如果仅仅摘些柿子,那也没啥可说,可他们经常为了省事,扳断了很多大的树枝,树底下扔的满地都是残枝败叶,影响着来年的挂果数量,那就是偷吃了人家饭,还摔破人家碗的恶劣行为。等到第二天我妈发现树冠上一大块的柿子不见了,而且树底下被搞得一片狼藉时,气得在村子里大骂,那些人愣是都装着没听见样子。
小的时候,到了柿子采摘的那一天,我们全家出动。有的扛着梯子,有的背着背篓,有的拿着绳子,有的拿着竹竿,还有的拉着车子,浩浩荡荡地到了大柿树下,准备完成每年一次的采摘大事。
采摘时,我们弟兄几个把梯子直接斜搭在柿树的树冠上,虽然梯子忽闪忽闪的里外晃动,好似摇梯一样,人随着梯子前后起伏,但实际上梯子非常稳定,因为树冠的分枝很多,密密匝匝的,给了它足够的支撑。然后我们在一根绳子的一头系上竹笼,另一头绕过一个粗壮一点的树杆,把笼固定在上面,梯子上的人,在接近笼的位置,把摘到的柿子放到笼里,装满了以后便松开绳子,把笼慢慢地落到地面,地上的人接应,通力协作,不久地上很快就是堆满了一大堆柿子。
由于我家的柿树很大,挂果率很高,整个的采摘过程会持续一整天,收摊前,我们要驮着装满柿子的架子车在家和柿树之间来回跑上十多次,才能把卸下的柿子全部运回家里,整个屋子的地上堆满了红彤彤的柿子。
柿子运回家以后,当天晚上,妈妈就把那些熟透的已经破了的柿子拣出来清洗干净,放在一个大瓮里,加上水,酿制柿子醋,这些醋我们家一吃就是一年,不仅如此,我还经常看见经常有邻居大妈拿着大杯子到我家借醋吃。
我家柿树上的柿子,个头并不大,和那种大个的品种不一样,当地俗称它为暖柿子,它常规的吃法是,用温水经过一晚上把它暖熟以后,吃起来才清脆、甘甜、可口,但如果水温没有把握好,暖出来的柿子也非常难吃。
我家的柿子也经常被制作成柿饼,制作时首先挑选个头大,果顶平,色泽澄红,且尽量充分成熟的柿子,把柿子皮用削皮刀转着圈削下来,将柿子的果肉逐个夹在松散的绳子上,挂在院子里的架上晾晒。待柿子发白、结皮,果肉发软时,经过多次轻握,再装入密封的容器中。一旦柿饼回软时,取出放在通风阴凉处摊开让它晾干,不久就有柿霜生成,柿饼就制成了。柿饼的果脯,甜腻可口,营养丰富,别有味道,营养价值也很高,每年过年时,它都是桌子上招待亲戚朋友的必备美味。
我们兄弟们长大后,逐个娶了媳妇,分成了几个小家,虽然也闹过很多矛盾,产生过很多纠纷,但唯一的这棵大柿树却没有分给任何人,也没有人争抢过,它属于大家共同所有,虽然后来每年摘柿子时,不再像当年那样那么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只是各自按自己需要的多少进行独自的采摘,却从来没有出现谁摘多摘少的瓜葛。侄子侄女们在外工作,兄弟们也会在孩子回来之前,早早地把柿子暖好,走的时候不忘给他们带走。
现在,村子里土地重新进行了划分,我家大柿子树所在的那块地给了别人,那家人为了扩大他家的土地面积,不断蚕食我家柿子树树冠底下的地方,不少树根已经外露,这很让我们对它的未来担忧,不知道它还能活多久。
我家的大柿树,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也象征了一个大家庭的发展,但愿它永远蓬勃生长,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