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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们在草地上躺了多久，最后岳靖说：“我们去找工作吧，明天把店关了。”然后站起来往回走，我和郑亚起身随着他一起回去。

　　郑亚回了自己的小区，我和岳靖回到城中村的出租房，临分别郑亚交代我“看着他点，别做傻事儿。”

　　毕竟失恋后，有百分之五十的笨蛋，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博取同情，我希望我的搭档是另外百分之五十。

　　岳靖回到住处给我撂下一句“晚饭不用叫我。”直接睡去，一直睡到到晚上，也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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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独自一人吃过晚饭，看岳靖睡得深沉，我决定下楼出去走走，城中村的街巷是最有烟火气的地方，永远热气腾腾，喧闹不寂寞，可是此刻置身于这川流不息的繁华里，我却感觉到无尽的寂寞，人的每一步成长都是要用痛苦来浇灌，然后才能走向成熟，岳靖和我一样，也逃避不了爱情的苦，所谓成熟，就是习惯任何人的忽冷忽热，看淡任何人的渐行渐远，用绝对清醒的理智压抑不该有的情绪。

　　这两年来，虽然无数次在梦里痛苦地梦到小雪，可是白天我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不愿给任何人倾诉，别傻傻的摊开伤口给别人看，这世上多的是撒盐的人，而不是医生，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

　　心情再差，也不要写在脸上，因为没有人喜欢看；就像日子再穷，也不要挂在嘴边，因为没有人无故给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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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上官秋雪却成了例外，可能是觉得她是个陌生人，也可能觉得她和小雪总有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可能这种联系仅仅是她的名字里，也有个雪。

　　我在外面溜达了一个小时，也胡思乱想了一个小时，索性还是回去吧。

　　回到住处，我打开邮箱，没有见到上官秋雪的回信，说不上失望，但是也不那么开心，我给自己喝水杯里到了一大杯白酒，大概有四两，当然还是我喜欢喝的西凤，估计今晚我需要它来助眠。

　　我一边小口抿着西凤酒，一边怀着复杂的心情给上官秋雪写了第九封邮件。

　　253

　　上官秋雪

　　你好！

　　今天我想给你讲讲分手的故事，或者叫别人表白失败的故事。

　　十八岁之前没有发生早恋，那这辈子就不会早恋了，没有早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每当我发表这些关于早恋的论调时，小雪总会调侃我说，那你赶快寻找目标，抓住十八岁的尾巴，明年你就不是十八岁了。

　　“可以做朋友吗？”这是爱情故事的开始

　　“还可以做朋友吗？”这是爱情故事的结尾。

　　即便在成年世界里，也有多少人是打着朋友的幌子，而喜欢着一个人，何况在那个家长和老师都极力反对恋爱的高中时代，大多数学生都没有向喜欢的人袒露心意的勇气，即便有了中意某人的苗头，往往也是瞻前顾后，如履薄冰，只能偷偷藏在心里，藏在日记本里，守口如瓶，随着岁月流逝，日记泛黄，丢弃了之，人到中年，偶尔想起，几多遗憾，徒增了唏嘘。

　　在1999年，也就是高二下学期，大概是四月份吧，记得天气已经转暖，但是还不热，大家都穿着外套。

　　有一天下午，小雪在食堂吃过晚饭回来，她刚一进教室门，我就看见了，走路还是轻快的样子，好看极了。小雪没有直接回到自己座位上去，而是朝我走来了。

　　我虽然没有一路盯着小雪看，但是我眼睛的余光在若无其事下的外表下一直是跟随着她的脚步，我心里窃喜，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她的一个微笑，她的一个目光，她的回头，都会让你不由自主地慌了心思，乱了脚步，有时甜蜜，有时担心，那时候对我来说，这个人就是小雪。

　　小雪在我前面坐下，我赶紧抬起头看着她说：“今天吃饭很快嘛！”

　　“没心思吃！”小雪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我赶紧认真而关切的问。

　　“想给你说个事情，比较烦人的事情。”小雪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来是高兴，也看不出来是不高兴。我脑海里急速回忆自己是否有惹到她的地方，似乎没有，心里稍稍安慰，不过我猜小雪应该是遇到了坏事情。

　　我试探地说：“比较烦人，恐怕是坏事情吧！”

　　小雪细细的牙齿轻微地咬了下嘴唇说：“嗯，算是”。然后就是沉默，没了下文，我想她心里一定在犹豫什么，或者在思考用什么措辞，我也没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你应该也知道和我原来一个班的那三个男生吧？经常过来找我的。”

　　“嗯，我知道。”我轻轻点头。

　　“我们几个算是好朋友，他们三个男生之间关系也很要好，我们四个经常一起玩，也很能玩到一块儿，可是今天，其中一个突然跟我说，他喜欢我。我特别意外，一下子就非常讨厌。我从来就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同学，还聊得来。然后我就直接拒绝了，并且当时就跟他说，从此绝交，以后朋友也没得做。”

　　小雪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我听了既觉得意外，也觉得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为我始终认为男女之间很难有纯粹的友谊，用句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关于这个观点很多女性不同意，并拿自己身边的男性朋友举例，那是她们还不真正了解男人，或者男人还觉得没到扯到爱情或者肉体的时机。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即便有例外的用上半身思考问题，那思考的也是下半身的问题，概莫能外。

　　意外是因为，没想到小雪处理这个事情的态度竟然是如此决绝，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我勉强地一笑，担心地看着小雪的可能会变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下这个决定，可是挺艰难的，容易伤人伤己。”其实我是在用勉强的微笑来遮挡我不安分的内心。

　　“你说的对，是很挺难的，我是把他当朋友，可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我只能早早地掐断，其实我也很不愿失去一个朋友。”小雪态度坚决而有遗憾地说道。

　　“你烦心的点就在，不光他受到了伤害，你也受到了伤害。”

　　“他是活该。”我知道小雪说的是气话，她是个善良的女生，只是性子急躁，特别有主见而已。

　　“别生气了，把自己气得肚子疼，也是自己受罪。”我安慰着说道。

　　“我不想自己疼，我想让你替我疼着。”小雪没好气地说，她能这么开玩笑，估计是气消了。

　　“这个如果能转移，我愿意转移到我身上。”我嬉皮笑脸地说。

　　小雪做了个两手从自己身上抓两把，往我身上扔的动作“都给你，都给你。”

　　看小雪不生气了，我接着说：“我再给你说点丧气的话吧？”

　　“你说，看还能有多丧气。”

　　“假如啊，我说假如”我边说，边看着小雪的脸，生怕把釜底抽薪变成火上加油。

　　“别啰嗦！”

　　“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某个朋友，比如剩下那俩，再向你表白，你怎么办？”

　　“一视同仁，绝不手软，家里肯定是不能允许的，我也怕耽误学习，所以坚决不能谈恋爱，剩下的两个，根本不可能表白的。”小雪反倒没了情绪，理性许多。

　　“那就好，我支持你，这些关系还是要处理好，学习本来就忙，别再有这些烦心事影响你心情。”

　　“就是的，和你说完，心里亮堂一些，走了，学习去了。”小雪说完，按着我桌子上的书站了起来，拍拍上面的模拟试卷说：“你也赶紧做题吧！”

　　其实我之所以这么问小雪，心里是有小九九的。

　　一方面呢，确实是想暗示一下小雪，三人中剩下两人应该也是会表白的，提前做好心理预防，最好提前妥善处理好这个关系。

　　再一方面，我是想从侧面了解下，剩余俩人对小雪的态度，是否如我推测也是暗地里的追求者。

　　第三方面，当然是想试探猜测将来某一天，我向小雪挑破这层窗户纸时，我会落个什么结果。

　　一人若真喜欢你，你再大的脾气都叫个性，若不喜欢你，你就是只温顺的猫，都嫌你掉毛。真正喜欢你的人，24小时都有空，你住在哪里，他都顺路。

　　我相信，只有不喜欢，才决绝。

　　听了小雪的态度，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如果小雪是个轻易就谈恋爱的人，那就轮不到我来走近，她拒绝了我的潜在对手，我该高兴。如果小雪真如她说的那样，坚决不谈恋爱，那我也将永无希望，何时才能脱颖而出呢？

　　大学吗？未来吗？未来是那么未知，我们是否会天各一方，我们是否能考上大学？我们彼此是否能等到那一天？

　　我陷入矛盾中无法自拔。

　　平时读了那么多书，看了那么多爱情故事，甚至偷学了那么多追女孩的技能，当真的遇到小雪的时候，全都卡壳，原来爱情故事里写的刻意泡妞的的套路，都是因为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真遇到发自内心喜欢的人，一定不是套路满满，而是小心翼翼。

　　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应该是害羞的不敢表白，会总感觉配不上她，可却渴望拥有她；写信时连绵不绝，无数心里话要说，见面后却欲言又止；分别时沉默地微笑离开，而心却有万语千言在翻滚！喜欢一个人，宁愿被对方误认为是木头，会本能地少动几下，少说几句，只因怕最丑的样子被看到，最没品味的话被听到，生怕自己犯了什么错。

　　爱情是什么？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晚上躺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想到小雪的一颦一笑，想到小雪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手投足。

　　小雪，希望你知道我在说“宇宙”这个词的时候，指的是什么，我不是在谈论浩瀚又神秘的世界，我是在说，你我共生在这同一范畴里，实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翻身下床，找到纸和笔，再为小雪写下，只有我自己看而不敢给她的诗。

　　无题

　　我不是

　　只有

　　只有对你的记忆

　　你怎可知道

　　还有好多

　　好多的思念在我心底

　　当搀合了夜里清白的月光

　　心里浅浅柔柔地有了忧伤

　　不是描摹未来的梦幻

　　许是贪恋相处的时光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第二天上课一直打不起精神，勉强支撑到中午，趁中午吃完饭，赶紧趴桌子上休息一会，感觉睡了好久，醒来一看，时间尚早，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小雪中午回家吃饭已经回来在座位上。见我醒来，小雪迈着轻灵的步子走了过来，甚至在我的印象里，还有点儿蹦蹦跳跳的意思，手里拿着一个大苹果。

　　“你醒了？昨晚干啥坏事儿了，这么困啊？”小雪说着，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失眠了！”我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实话实说。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失眠。”小雪手里拿着桌子上的笔，漫无目的转着说道。

　　“这苹果是给我的？”我指了指小雪放我桌上的苹果。

　　“是的，吃吧，我洗过了。”

　　“我昨晚失眠是在想，你是否晚上会睡不着觉。”我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说道。

　　“没想到我睡着觉了，嘿嘿，你却失眠了，哎，事情就那样过去了，我的习惯是，不去想它。”小雪开心地笑着，好像事情真的过去了。

　　“你找我有事？”我突然想起来，我一醒来小雪就过来了，是否有什么事情。

　　“没事儿啊，就想过来看看你，咋这么瞌睡。”小雪轻松地说道。

　　“哦，这样啊，苹果真甜。”我抿嘴笑。

　　“甜，那你就把它吃完，可不要剩下，我走了。”小雪朝我摆了摆手。

　　“谢谢！”

　　这样的时光真是甜蜜，几年过去了，小雪拿的那个苹果，我记忆里还是那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