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下的梦

     这条梧桐大道很长,比我偏爱的一条长得多,梧桐也更高大一些,但是怎么办呢,我自始至终都只偏爱那一条长满梧桐的路。

     我在那条路上走了将近两年。两年里,上学,放学,它都是一条必经之路。树是守护神,它看着来来往往的孩子们的悲欢离合,不去改变,只是默默守护着他们的小秘密和不可言说的梦。

      我呆呆地盯着车窗外这条似乎无穷无尽的梧桐大道,悄悄地回忆着过去。可是过去终究过去了。

       这条路旁是一道小河沟,流水哗哗地从我的身边跑过,也跑过了路旁的老人。毒辣的阳光打在他黝黑的胸膛,汗珠反着丝丝的光,花白的头发被修剪得极短,橙黄的制服和他靠着的垃圾车昭示着他的身份。路的另一边是一些稀稀落落的小店铺。无论是店铺的主人还是顾客、路人,对这一幅画面似乎都是司空见惯了,没有人觉得他可能没有吃午饭,甚至不会有人觉得他很渴而前去递上一瓶水。他自己恐怕也是习惯了,没有午饭,没有水,没有陌生人的关心,靠着垃圾车就可以睡得很“安稳”。

     或许这世界很残忍,等价交换是不变的铁律,甚至有些时候付出还不一定会得到回报,那为什么还要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这道理,他应该也懂。可不知道他即使明白这样的道理,他又会不会抱怨。

      他睡的那么沉,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愿醒的梦?梦里会不会有一个他思念已久的家,家里住着他思念已久的人。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他的儿子从他手里接过被汗水浸湿的外套,他的女儿给他端来一杯水,妻子从厨房里走出,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他的眉间流露出一丝羡煞旁人的幸福。他终于被火辣辣的太阳叫醒了,睁开眼,仍然是扫把,簸箕和垃圾车与他相依为命……

      我看到他,无奈地拿起扫把,清理那一条似乎永无止尽的梧桐大道。那无奈里,甚至带着一层沉重的认命。梧桐的枝叶延伸着,延伸着,似乎想要保护着那个想要认命的人,它们是守护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的悲欢离合,不去改变,只是默默守护着他们的那些秘密和不可言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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