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

每天上班沿着一条小河往前走几分钟就到单位了。这条河是老城区改造后的新景象,河两岸乳白色的大理石护栏,典雅庄重。青石板路面,绿化与河面有专人护理,每天早上都看到一对老夫妇划着小船,清理河中杂物。夜晚,两岸的灯带流光溢彩,犹如一位华丽而端庄的少妇,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就在这美丽的小河边,有一户人家依水改建了老房子,红色的琉璃瓦屋顶,土黄色的墙面,朱红色雕花大门,整个建筑古朴典雅,小巧玲珑,与小河遥相辉映。唯一可惜的是,院墙顶上嵌着一只只锋利的三支叉,远远望去,尖尖的叉头威严凛冽在墙头,戒备森严,寒气逼人。可总感觉这一装置使精致的小房子失去美观,与周围环境不再协调,显得格格不入。

勿用说,这是防贼而装的设备。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衣食住行越来越精致,外面的风景也越来越美丽,可人的心却不能完全松弛开来,警戒森严,充满了防备。就像在心里砌了一道厚厚的墙,而这道墙总是无法跨越心灵的沟壑,成了人们心里一道无形的障碍。

我自己就有切身体会。七年前,我家搬进了新房,即现在居住地,一个不算大的小区,但比较幽静,两面环水,又是我喜欢的户型,所以满心欢喜的住进去。没想到住进去第一年就遭到了贼进门。那一段时间,小偷风波在小城闹得沸沸扬扬。一个同事的老公第二天出国进修,我善意地提醒她,老公不在家,晚上更要关好门,小偷多着呢。可笑的是,善意的提醒当晚就在自己家里发生了。那天夜里,凌晨一点多钟,那夜可能有征兆,我一直失眠睡不着,再加老公那晚喝酒鼾声如雷,辗转反侧到十二点多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睡梦中恍惚有微弱的灯光迅速一闪,浅睡眠的我立即睁开眼睛,因为光线迅速消失,以为是手机充电之类的信号,就继续闭眼睡觉,没想到刚闭上眼睛,又感觉有光线闪过,我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有小偷,正在酣睡的老公听到我的叫声一下子坐起来,小偷在哪里?我们迅速打开灯,看见房门确实开着,霎时我吓得寒毛直竖,脸色发白。老公连忙找到手机打给小区保安,不一会儿,来了两个保安,他们打着手电筒在我家到处搜找,楼上下,包括车库,床肚地下,都一一找过,没发现异常。

后来我看见北面小房间的窗帘在动,大家把视线集中在那里,果然发现,一双大脚印留在房间雪白的墙上,窗户已经打开,原来小偷是从后面的下水管爬到三楼翻窗进来的,我们发现他的那一刻,他也迅速的顺着原路逃跑了。后来保安调出监控,看到的是个小个子年轻人,后来翻过小区院墙逃出了,当时他已经在我们家楼下,还有别的房间翻过东西,因为没找到值钱的,不甘心,所以冒险开门进我们卧室。幸好女儿的房门保险打上,幸好那晚我浅睡眠及时醒来,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那件事发生以后的第二天,我立即找来装修师傅,把我家楼上下的门窗全部装了保险。可是,面对宽敞的家,面对外面的风景,感觉那些保险门窗就像牢房里的铁窗一样,叫人压抑,甚至透不过气来,有时真想把它们全部拆掉,可是一想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又只好颓废的放弃那念头。

这几年,小区保安工作做得更好了,装了更多的监控镜头。但不知道真的是防备做得好了,还是人们的经济条件好了,小偷越来越少了,这几年小区里基本上没闹过小偷风波,还算安稳,身边也很少听说有小偷事件。自从有了小狗嘟嘟以后,夜里睡觉更踏实了。最灵敏最忠实的看家狗,一有风吹草动它会出直叫唤,就连一只猫一只老鼠路过,它也会汪汪汪叫个不停,所以小偷也不愿意在这个危险的地带停留。后来好多次我又想把防盗门窗拆掉,但终究因为顾虑太多,因为那一晚的惊悚与阴影,所以那些铁窗一直还在,心里的那堵墙怎么也拆不了,别扭而无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那晚的惊吓,所以到那儿防范意识都会强一点。在老家,晚上睡觉前,非要把家里的门窗关好反锁上,父母不同意,说门窗全部关了不通风,不透气,不舒服。我说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说哪有那么多小偷,他们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也没发现有过小偷。终究拗不过他们,一切按照他们去做,结果确实平安无事,但我对着敞开的门窗心里总有惶恐,睡不实在。

多想让自己的心像老家的门窗一样永远的敞开透亮,不用隔着铁窗看外面的风景。让暖暖的阳光洒进来,让柔柔的风儿吹进去。对世界,对人类,少一些防备,多一些安全;少一些怀疑,多一些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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