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曾经当过兵,在部队是个活跃份子,吹拉弹唱样样感兴趣,也算是个文艺青年吧!
从部队回来后便开始了教书生涯。教过高中,也教过初中,教过体育,也教过化学,还教过生物(那时是分动物、植物)。教生物时,教材中有许多生僻字,父亲备课时字典不离手,真是为难他了。不过他的体育课学生喜欢。父亲爱打篮球,时常参加区里的比赛,一直打到将近六十岁。父亲的化学课最受学生欢迎,因为他能使伤脑筋的化学元素表变成顺口溜,直到现在,他教过的学生还津津乐道。
父亲是个豁达乐观的人,风趣幽默,和蔼可亲。记得小的时候,闲暇时光,他便会变魔术给我们看。拿来两个饭碗,一根筷子,捏个纸团,给我们表演纸团过桥的魔术。我们姐弟三人睁大眼睛看,就是无法知道那纸团是怎么从盖着的饭碗跑到另一个饭碗里去的。那时,父亲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个神奇的魔术师!
父亲喜爱文艺。唱歌、唱戏、跳舞他都像模像样。记得那年中考,我报考师范,面试前他教我跳藏族舞,我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跳得如此好看。他爱唱戏,当然最爱花鼓戏,甚至可以自己边拉二胡边唱。花鼓戏中的敲打乐器也会。当然最能突显他智慧的还是他的四六句子。记得那是逢年过节或是办喜事,会有打快板的人来凑热闹,有一个父亲熟识的人来了,他接过那人的快板说:“你的内容要跟上时代。来,听听我的。收音机,呱呱叫,北京的事儿我知道……”
父亲也注重对我们的文学爱好的培养。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他就给我订了《儿童文学》和《小溪流》。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这也许不值一提,可对于七十年代的乡下孩子来说,这简直就是奢侈的享受!
父亲是非常善良的人,是非常负责的人。母亲姐弟四人,她是老大,舅舅最小。可天有不测风云,舅舅三十二岁那年出车祸走了,不久,舅妈改嫁了,表弟表妹还小,就由外公外婆抚养。父亲便担负起了做儿子的责任。直到现在我都记得,不管是春耕,还是双抢,还是秋收,甚至是田间除草、喷洒农药,父亲都依时一一做好。以至后来外公外婆的丧事,表弟建房子,结婚等,父亲总是主角。
我们渐渐长大,父母渐渐老去。为了让他们住得舒服一点,便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可住了不到三年,他们便吵着要回乡下。我们商量着,随了老人心愿,又在乡下做了一栋平房。两位老人可高兴了,把房前屋后收拾得漂漂亮亮。
以前母亲很爱种菜,很会种菜,种得满园青绿青绿的。梗白叶绿、青翠欲滴的大白菜;满身小刺儿、尖带黄花的黄瓜;满地藤蔓、红红圆圆的大南瓜;绿油油的韭菜,紫红红的茄子,白粉粉的东瓜......
可母亲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老是腿疼,经检查,是腰椎疾病,压迫神经,导致腿疼。我们强烈要求她不得干任何重活。种菜的事父亲毫不犹豫地接过来了。父亲把种菜当成了他晚年生活中的一项事业。不仅菜种得好,菜畦工整,菜架清一色的竹竿,再绑上红色的带子。我笑他:“绿配红,爱死人!”
到菜园里走一走,是我每周必做的事。你看,那些菜长得真是好!几场大雨过后,那空心菜疯长,肥肥壮壮的梗,绿油油的叶,看了就使人食欲大增;架上的豆角也一根接一根的挂满了,几手就能摘一大把。用清水洗净,用开水烫一下,晒一个太阳,再活点盐,制成酸脆可口的腌豆角,包你一顿能吃几碗饭。青里透红的西红柿,红缨飘飘的玉米,都是我们餐桌上的佳肴了......
如今,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尽管依然乐观,但毕竟渐渐老了,再也无法看到他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身影了!因此,我们姐弟三人只要有时间,便回家去陪陪两位老人,也常带他们出去走走。这次妹妹提议去贵州玩玩,母亲有点迟疑,父亲说:“去吧,以后出去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听得我鼻子直发酸。
时光太不经用!我真的希望时光老人能放慢他的脚步,让我们多陪陪父亲,母亲,让他们多多享受这幸福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