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想起我的奶奶,可能是前不久是奶奶八十的诞辰吧。听说叔叔他们都赶回家祭奠了她,我却没能回去,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原谅我。
算起来,奶奶过世,就快五年了。最后一次见奶奶,是爸爸的六十大寿,我和老公回家给他过寿。奶奶那时候看起来并无异样,一如既往的忙忙碌碌,跑上跑下的。只不过,可能是我长大了,又常年在外漂泊,她和我之间,有了生疏。
我是多么多么想回到小时候,回到她给我带来的那些温暖亲密的日子。尤其是当我自己有了宝宝,有了没日没夜地哄娃经历后,才深深明白,她对我的爱,是多么珍贵。
据说我妈生下我后就没有奶,我又不喝牛奶,所以,我是奶奶用米汤水喂大的。大米煮粥后,用纱布过滤,再一点一点的喂。可能是因为米汤吃不饱,或者对于婴儿来说不好消化,我那时候总是没日没夜的哭闹。奶奶就没日没夜地抱着我在屋里一边走,一边唱歌。“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社会人民地位高”,“土地改,到了每个村,嘿嘿呦哦,到了每个村,咱们大家翻了身”。这些歌一直唱到我记事,唱得我到现在还会哼。
当然,等到我记事了,就不止要唱歌这么简单了。我会缠着奶奶给我讲故事,红毛怪,书生,等等了。夏夜的星空下,远处蛙鸣阵阵,凉风习习,奶奶一个一个故事的讲,直到我睡着了。赶上我精神头大,怎么也不睡的时候,她只能无奈的说,实在没有可讲的了。我就会要求猜谜语,嗯,这也是我喜欢的游戏之一。现在想起来,我的早教和启蒙,都是来源于奶奶的这一个个故事和谜语。
因为从小和奶奶睡,我特别依赖她,就是她的小跟屁虫。她上山我要跟着,去菜地我要跟着,出门走亲戚我要跟着,甚至她上厕所,我也要和她一起……现在回想,我是多么烦人的黏人精啊,尤其是在我自己有了孩子后,我更是深深觉得,如此黏人的我,奶奶需要多大耐心才能够忍受得了。
如果只是黏人还好说,我脾气还大,一言不合就撒泼打滚,犯浑。可就算这样,在我的记忆中,奶奶从来没有打过我,连骂一句都没有,甚至连说重话,变脸色,或者不耐烦都很少有。
可能是我和奶奶太亲,我和父母反倒生疏了。小时候,有什么要求,我都不敢和父母提,只敢和奶奶说。记得上小学时,一毛钱的酸梅粉,两毛钱的济公开胃丹是那么充满诱惑力的美味。我也会常常嘴馋,找奶奶要钱买。可是奶奶钱真的不多,经不起我这天天要,我这软磨硬泡,发脾气。奶奶总是无奈的说“宝啊,奶奶真的没钱了,要不你找妈妈要去?”我可能真的找妈妈要过一两回,却都被狠狠拒绝了,所以就再也不敢去了,直到现在也是,对父母,我不敢提太多要求,提了,被拒绝一次就不再提。只有对奶奶,不管她说多少次奶奶没钱,我还是回头磨奶奶,因为我知道她最终会满足我的要求。
也许,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能对我有这么大的耐心,这么多无私付出的爱了吧。想到这里,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