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的最后一分钟,23:59。
每一秒的流逝余夏都可以感到时间的磨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摩擦的声音,还有六十秒自己就正式成为孤身度过七夕的单身狗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余夏将要拿着两块钱去迎接大难不死后的吉祥日子。
挺过了七夕,情人节还会远吗?
余夏不死心地又刷新了一遍支付宝的余额,只有两块钱。她紧接着又看了一眼QQ红包,微信红包,居然通通都是零。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秒,她又用三秒钟的时间从客厅里拿过来钱包,只用了一秒钟余夏就点清了里面还有三个一毛钱。
她决定了七夕节的最后二十六秒她要哭着过,这个决定又用去了三秒钟。
余夏拿起手机,看到上面还有最后百分之三的电量,电尽粮绝说的就是她。
她打开微博,用最后的二十秒写了一条微博,简单的一句话:谁能买我一部电影啊?配上了一个doge的表情,无比的伤痛,无比的可怜,又无比的绝望。
点击发送,她木然地盯着屏幕,看着屏幕微弱的光亮在垂死挣扎。
微博的新消息提示音“叮咚”一声,显示有新评论,一个网名叫做“泥人张”的评论:我要。
余夏刚要点击回复,屏幕的光亮消失,手机进入自动关机模式,她冲着手机竖起了右手中指。
余夏抓起旁边的手机充电器给手机连接充电,气若游丝的手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打开之后日期已经来到了第二天,该死的七夕节的图标终于从屏幕旁边消失了。
她私信他,机械地打了这么一串字:最近新浪比较抽风,封了我好几个号,请移步微信:88511
泥人张的头像是一把打开的医用剪刀,看上去像剪刀手,但是背景是暗黑系列的,夜半时分看起来尤其恐怖。
泥人张回答:你的微信好像美国911。
余夏微微一笑,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打着:快加我微信。
泥人张这次只回复了一个“哦”。
很快,余夏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果然是微信的请求添加为好友的信息。
对方发来的验证消息是:我是泥人张。
泥人张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发霉的骷髅头,墨绿色的霉斑覆盖了整个头颅,整个画面渲染着诡异和怪异。
余夏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变态。
泥人张的微信名字就是三个逗号。
余夏在心里暗想,这个泥人张肯定有强迫症,非得把逗号打成三个,我怎么那么想给他抹掉一个。
余夏加此人为好友,泥人张的信息立刻就发过来了。
泥人张:有我最好的朋友结婚了这个电影吗?
余夏立刻发了一个yes的手势,快速地从自己的百度云盘里找到了文件,给他发送了过去。
泥人张说了句谢谢,余夏怎么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早在两个星期前她就成为了卖资源的微商,在进入之前前景一片光明,真的觉得自己掌握了全世界最有发展前途的命脉,甚至觉得自己屹立在世界之巅。加入之后才发现卖资源的比买资源的还要多,未来一片迷茫,顿时醒悟自己踏入了全世界最深的水潭,她不仅要单枪匹马地和微博上的卖资源的竞争,还要和水深火热的贴吧的竞争,微博贴吧还有一群虎视眈眈地举报自己的恐怖大神。
她每天看着上家一直在晒自己的收入,而她每天只剩下了支出。她可是要指着这168的投资资源代理赚钱呢,没想到落得鸡飞蛋打。
余夏加入资源代理后,有一群伸手白要资源的,还有的在自己发过去资源之后直接把自己拉黑,雪白的屏幕上只有那一行刺眼的字:对方打开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她发在那些很红的微博评论下,就发现自己的微博号被举报了,在贴吧里多次被禁言被封号。在申请小号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她的技巧越来越高超,甚至可以在很短暂的一个小时里创造出一个生活丰富的资源代理。她发一条微博,下面有一群自己的马甲点赞。
一切,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客户的迷恋。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泥人张把自己拉黑的准备,她给泥人张发了一条信息:能给我发个红包吗?我们是先发资源再发红包的,红包金额随意。欢迎下次再来。
对话静止了一秒钟,下一秒泥人张的红包出现在对话中,余夏颤抖的手指点开了那个微信红包。
余夏根本不知道这种感情应该怎么来形容,既充斥着第一次收到金钱的快乐,又有着收到恐吓的惊悚。因为泥人张给她发了一个4.44元的红包,那个金额的后面加了一把菜刀的表情。
余夏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泥人张可能在七夕遇到了最尴尬的事情:被恋人背叛。
那天晚上余夏睡了一个好觉,她的梦里一直出现着楼下那家早餐摊的煎饼果子,四块钱一个。
从那之后,泥人张总是来找余夏要电影,要美剧。他的品味一如他的头像,不是要重口的,就是要那种恐怖惊悚,刺激可怕的电影。
余夏感到更惊讶的是,每天晚上十一点,泥人张必定会准时在这个时间点发来一条信息:兄弟,来个什么什么电影呗。
除了第一天泥人张找她要过《我最好的朋友的婚礼》这种小清新的,之后他要的全是重口味的,甚至有的是网上已经可以免费下载的他也要来找她要。
余夏发过去百度云盘的资源,泥人张就发来一个红包,拆开之后是4.44的红包。这个红包像是流淌着鲜血的血包,每次拆开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余夏每次都会嬉皮笑脸一下,但是泥人张貌似都不怎么关注,说自己要的电影,然后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终于有一天,余夏忍不了了,她又一次收到了泥人张的4.44的红包之后,给泥人张发过去这样一条信息:大哥,能发个吉利点的红包吗?每天查你要的电影我都能吓出一身冷汗,特别是在半夜十一点这种鬼故事发生的时间。
泥人张这次回她了:好。
泥人张立刻又发了一个红包,6.66。
泥人张又问了一句:你是在A城吗?
余夏想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圈经常晒自己的自拍和出游照片吧,回答:是啊,你是A城吗?也是师范大学吗?不会是我的上铺兄弟吧?
泥人张:是A城,不是师范,也不是你上铺。
余夏简直要受不了他的严肃的语气,她想这个男生一定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余夏还是难以拒绝和他的聊天。
后来聊着聊着,她知道了这个男生叫张文轩,他是医科大的学生,她也让这个男生知道自己叫余夏。她还知道这个男生真的在七夕那天和女朋友分手了,就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劈腿了。
聊起天来余夏才知道这个冷酷的男生其实也挺幽默的,她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在半夜十一点的时候等待那个男生要资源的时候开始傻笑着,也许从他的第一个4.44的红包她就开始好奇了吧。
这个男生继续在每天晚上十一点来找余夏要资源,只是这之后找余夏要完资源之后发个6.66的红包,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聊天,聊到一点,互道晚安。
某一天,余夏在晚上十一点给张文轩发过去《行尸走肉》第七季之后,他发给她一个红包。
余夏点开之后发现金额和以前的都不一样,是5.20,红包上还是“恭喜发财”。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张文轩发来一句话:看了你一百部电影,然后爱上你。
余夏不知所措,不明所以,不知其由。
张文轩又发了一句,我们见个面吧。
这次换做余夏高冷了,好。
下一秒,余夏就恢复了二逼的天性,张文轩,可是我不认识你啊,你从来不给我发自拍啊。
还有,张文轩,你的医科大会不会全是死人啊?
你身上会不会有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啊?
你见了面之后会不会觉得我丑啊?
张文轩的风格是一个一个的像做问答题似的,余夏就像一个连珠炮似的问问题。
张文轩先发来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自己的一张自拍。
那张自拍中张文轩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头上戴着白色的阿迪达斯的帽子,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如果说余夏之前积累的好感是建立在流动的沙粒上,那么现在的好感就是建设在钢筋水泥上。
余夏对这样的男生根本就没有一点招架能力。
张文轩继续回答,不会,不会,不会。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一直在重复,知道他的余夏知道他是在回答她的三个问题。
他们约定了这个周末先去张文轩的大学,下个周末去余夏的学校。
公交车轮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车外的空气扑鼻而来,余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站牌处的张文轩。他穿着白色衬衫越发衬托着身形挺拔气质若兰,即使是一身浅蓝色的牛仔裤也能勾勒出他修长纤细的美腿。
阳光下,少年伸出手来,脸上温柔如夏。
“你好,我叫张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