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小时候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用来解署。炎炎夏日,一到晚上,喝完稀粥或绿豆汤后,大家不约而同的聚集到村子里,一处空旷的晒谷场,搬凳搬椅,甚或搬来小竹床,每人摇着个大蒲扇,或坐或倚或躺。一边乘凉一边唠嗑。
小孩子们追完荧火虫,累了,在野薄荷的纷芬气息里,偎在母亲怀中,一边听大人们谈古论今,一边假寐。印象深刻的是,父辈讲述邻村王二的故事,王二一夜暴富后却被村民们赶出了村子,众人边说边听,边摇头晃脑,啧啧有声,感慨良多……
那么为何村民们要赶走一夜暴富的王二呢?
1.
穷乡僻壤的村落。贫瘠的土地,有限的肥料鸡屎狗屎,还得相互争抢着。地贫又无肥料滋养,自然生长不出富余的粮食。村民们常常提蓝携刀,四处搜寻野菜蘑菇,或在干涸龟裂的稻田里,拾穗掏粒,勉强裹腹,维持延续生命力。
瘦瘦弱弱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王二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人,这样的日子让他深恶痛绝,却又别无他路无可奈何。他苦苦的巴望着什么时候,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环顾四周一群如他一样受穷挨饿,衣不蔽体的村民,他轻轻哀叹,那样的好日子恐怕是天方夜谭了。
一天,王二突然灵光一现,他想与其呆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挨饿受穷,倒不如出门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既便要饭,也能见一见不一样的天地,见识见识下别人都咋活法。
临行他对妻子说,我这一走,也不知几时能回,三年,你和孩子等我三年,如果三年后,我没回来,你就另找个人嫁了,别等我了。他凄凄惨惨的说完,仿佛是在说临终遗言。他抱了抱妻儿,一家三口眼泪汪汪的告别。
王二在墙角捡起一只破碗,便义无反顾的上路了。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转眼间,三年的期限到了,妻子儿子自此心里多了一份挂念,有意无意的总会扭头朝村口张望,村口一有什么动静声响,飞也似的蹦过去跑过去,看是不是父亲丈夫回来了。每次都失望而归。那份热切的期盼,在一次次的翘首相望中冷却了,灰心了。
漆黑的夜晚,妻儿两人喝了一碗几粒米熬煮的,稀稀拉拉照得进人影的米汤。早早的便掩门闭窗,卧进几张破木板,几捆烂稻草,铺就的床里。儿子在妻子怀里睡着了,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咯咯的笑着,妻子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心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闭着眼想着事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月儿探出头,挂在半空,月光如水,从破门缝里,窗户的破洞里,斜斜的泻进来,屋边的大树树枝树叶随风摇曳,哗哗啦啦的,扰得光影,忽明忽暗,斑驳陆离。妻子挽了挽头发,轻轻叹了口气,重新调整了睡姿,阻止脑袋快快什么也别想了,睡吧。
迷迷糊糊中,妻子听到细细的敲门声,她披衣爬起,竖耳静听,只听门外压得低低细细的声音:是我,王二,快开门。
妻子喜出望外,三步并两步赶过去开门。只见王二篷头垢面,破衫褴褛,背上背着个大麻袋,沉甸甸的摔在地上。王二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迅速掩门,捂住妻子张得大大的嘴,阻止她情不自禁的大呼小叫的惊喜。他贴着她耳朵小声说:别惊动了邻人和孩子。妻子带着满脸疑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王二这才放心的松开手。
妻子小声问:那麻袋子里,装的啥东西?
王二抑止住兴奋裂开嘴轻声答:钱,都是钱!他边说边解袋囗。妻子凑近来看,果然一袋子纸币,都是钱。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呐,他们这是发财了。她捂住嘴止不住笑,又仿似是在哭,两只眼在月光里星星点点。
王二抱住妻子,拍拍她的背,咱们有钱啦!这些钱都是咱们的了。快弄点吃的东西,咱们天亮前要把这些钱,整理好,不能让村民们看见了。
妻子擦干眼泪,高兴的应道,好,好,好的,顿了顿忍不住问,这么多钱,哪儿来的呀?!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