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机场的时候是凌晨六点,机场总是比城市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冷,打车到酒店,遇上中途讹我们的师傅,据理力争怕师傅直接把我们扔在这荒山野岭,也怕两个女孩子打赢师傅没胜算,于是闭上了嘴。
师傅幸灾乐祸的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没什么幸福感,很难幸福。我没吭声,知道作为陌生人他没法评定什么,却深陷在这一句毫无来由的话里。
我走在无数次走过的街道,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觉得拖着行李箱的自己特别孤独,我站在他的楼下,望着那栋楼的灯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该想什么。
我喜欢拍照,总觉得拍了那些云和风,那些花和山,它们就是我的,但后来我知道了,我可以看到它们,但它们永远不属于我。我只配拥有这一瞬间的回忆。
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过去的半年时间里,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半年。
这半年里,我完成从学生到一名社会工作者的转变,经历了从单身到恋爱再到单身的历程。
我曾一度以为时间的意义,是“生日、节日、纪念日”,现在我以为,时间的意义,就是站在此时此刻这个点,看得到过去,更看得到未来吧。
比起很多人,我这些经历算不得什么,即使每天拿这些话安慰自己百遍千遍,也还是会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为了找到这个为什么,我陷入不堪、否定、反复无常。
我想到我刚去实习的时候,问我们班的小孩,“知道错了吗?”小孩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那错哪里了?” 小孩却一脸茫然的望着我。
小孩子知道无来由的默认结果,就像我们一样,最终结果不好就是自己错了,不断点头认错。
时至今日,追究对错无非是以此来解决内心难安,如果两个真正喜欢过的人,对错或许还有一点意义。可是往往最无可奈何的是,你只感动了自己。认清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意味着他在伤害你的时候,虽然你没办法全身而退,但是想着是自作自受可能就轻松一点点了吧。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来认识生活,认识自己,取得的效果却很薄弱。后来发现只是想当然的认识理解是不够的,你必须去体验去经历。
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天生理智,分析事情条条点点的人遇到感情问题不过就是“滚你妈的,我这么优秀配不上你?”可是我们的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自己。
经历一段不好的关系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不再相信别人,而是你会不断的做检讨,就算有人拍拍你的肩,告诉你不是你的原因,你还是没来由的怀疑自己。他是不是骗我的,他只是想安慰我,他故意这么说,我到底哪里有问题,为什么被放弃的人是我,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从来就不值得被爱。
几番胡搅蛮缠之后,终于打定主意开始做全新的自己,比如认真工作,去陌生的城市,比从前更像大人一样的生活,说好潇洒走一回,却一次又一次回过头来频频打脸,心里期待那些还没有解开的结,随着时间变得松松垮垮。
可是一直拽着这个结不肯松手的,是我们自己啊。是我一直在期待他后悔,期待他也日夜难安遗憾错过我。我期待从这样的想法里得到救赎。
因为这样,我比从前更努力的工作,比从前笑得更开心。工作崩溃、生病倒下和每一个快要放弃生活的时刻,想到有人希望我过得不好,马上就可以生出一股洪荒之力,也不知道顺手就抓住了什么东西作为救命稻草,撑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坎。
可事实是,那些撑过去的努力并没让我内心得到解脱,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怀疑这样咬牙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恶性的死循环总是需要打破。打翻了牛奶,哭也没有用,也许那一刻,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在处心积虑的要打翻牛奶。
认清这一点后,我开始意识到这不完美甚至看起来类似打折货的人生,没必要一定要让谁知道我过得好或者是不好。
我开始理解人和人之间的不同、人性的脆弱和敏感,那些大家相处的时候,都难以避免的微妙和凉薄。我还是找不到为什么,不过没关系,算了,我先走一步。
在糟糕的生活里,如果有人要离开你,可能是在提醒你要去到比他们身边更远的路了吧
也许很多话必须要等到我过得更好的时候说出来才更有力量,比如我的工作如鱼得水,比如我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可是我知道所谓的力量在别人看来或者有光,不过在自己看来不过尔尔。
无意间翻到我的备忘录,跨年的时候列下的2018年的list,第一项赫然写着“可以和他好好走下去”,今天我在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备注了“break”。
也许就像《致青春》里面说的,“爱一个人,应该像爱祖国,爱山川,爱河流”
因为山川不曾回应,河流一去不返,但改变不了它们在你的生命里波澜壮阔。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难过到极点是什么感受?”
有人说:“不想活,又不敢死。”
有人说:“夏天,泪水黏黏一片。”
但我最有感触的是这段 —— “首先,能说出来的难过就不是难过。如果一定要说,生理上,是心脏受到压迫,导致血流速度加快,泵血功能受阻,所以有类似心绞痛的感觉。心理上,是一种叫‘怅然’的感觉,不论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的渺小无力苍白感。如果能哭出来也许是好事。”
说好要好好生活,重新开始,不知道可不可以骗过自己。言语这俩字本来就具有很大的魅惑力,你看,人们起誓用它,骗人也用它。
我们都是被感觉支配的人,总是渴望一场相遇一次改变,我们都希望情绪可以得到淋漓尽致的表达。可是再掏心掏肺的表达,也妨碍不了灯红酒绿下依旧有人说着心碎神伤的故事,喝着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酒,再聊着不着边际的话语。
其实人和人的因缘际会是可以看得到的,当你们相处到一定的程度,往后的关系走向、聚散离合都是明明白白摊在眼前的,面对一段无望的关系,以后的我应该会变得很聪明,可能已经学会了今早避开,及时止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还是会想念那个“不知深浅,再强求一下的自己”。
那个哭着逼自己往前跑、赌气地说着就愿天下不太平我永远是赢的那个小姑娘,不要怕,走下去,前路漫漫,闪闪发亮,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只有无声告别,你也一定会变成不那么匆忙的大人。
快乐不应该是一种目的,它应该是一种过程。
分开的时候你坚定决绝,转过身去誓不回头,这次我来说吧,让我先走这一步吧。
这一步不是离开,不是了断。我们都用力生活下去吧。我仍热忱的怀抱期望,有一天你可以大声的笑着没间隙的叫我的名字,我会转过头来,对你微笑,甚至是小跑小跳着来到你身边,笑着对你说:“嘿,过的好吗!”
我先走一步。
2018年2月9日早记于湖北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