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四月的缘故,今年的盛夏来的略微晚了一些。夏至过后,盛夏踩着氤氲的热浪姗姗而来。一时间,整个世界繁荣茂盛了起来。初夏时的嫩绿浅绿已然换成了深绿墨绿。
荷花满池的开着,粉的,白的,黄的,红的花朵映衬着亭亭如盖的荷叶,清风徐来,让人在这炎热的季节心骨皆清。连麻雀也落在莲蓬上,荷叶上或荷花上享受这一片清静世界,流连忘返。凌霄也开的正欢,或单朵,或一簇一簇的开着,它火红的颜色似乎为了映衬这火红的季节,像一个热烈奔放的女子,极力的展现自己。舒婷把凌霄当作攀附的象征,我却喜欢它攀缘而上的秉性,给人一种凌云壮志的感觉。榴花也是火红的,只是单朵的开着,它只是万绿丛中的一抹红,没有凌霄的气势。紫薇像一个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静静地开着,静静地看着这葳蕤繁盛的五月。《礼记·月令》说:“仲夏之月木槿荣”,盛夏也是木槿的季节。木槿朝开暮落,有粉,白两色,比之别的夏花,低调内敛了许多。清晨在阳光的照耀下,花瓣晶莹剔透,见之者的内心也会变的清净。郑逸梅说,四是之花,春花雅韵,夏花冶艳,秋花萧疏,冬花清寂。的确,盛夏需要同样热烈的颜色来和它匹配。
蝉也活跃了起来,整日“叽溜,叽溜”的叫着。草木树林间或者电线杆儿上总是听到蝉鸣,但蝉最喜欢栖息在河边的柳树上。古人因蝉朝饮清露,暮吟高枝,清逸俊朗,不食人间烟火,来表达自身心志高洁,淡泊名利,所以咏蝉诗也有很多,李商隐的“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骆宾王的“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都是借蝉抒怀,表明自己的清白或不得意。画家也常常画高柳鸣蝉来抒发情志,像明朝的沈周,清朝的李鱓,任伯年,近现代的于非闇,赵少昂都画过《柳蝉图》。流动的河水,飘逸的柳条,不断嘶鸣的蝉,盛夏是动态的,是有声音的。没有蝉声的盛夏一定是寂寥的,是没有生趣的。
盛夏是多雨的季节。夏雨有时急来急去。刚刚还是烈日当空,忽而太阳被乌云遮住了,雷声隆隆,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以滂沱之势噼里啪啦地打在梧桐叶上。顷刻之间,迷迷濛濛,天地连成一片。哗哗的雨声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奏响了盛夏独有的乐章。个把小时后,雨慢慢小了,阳光又透出来了。夏雨有时又像秋雨一样绵绵一整天,甚至两三天,这样的雨一般是淅淅沥沥的,有点像南方的梅雨。我一直感觉连绵的小雨配上南方的水乡古镇才能诠释雨的灵性。古老斑驳的墙,清幽绵长的青石板,雨滴落在水里漾出的一圈圈水晕,一种安安静静的美,所以只有南方才配得上梅雨。
“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周邦彦的这首词是对盛夏最好的诠释。盛夏是热烈奔放的,是青翠葱茏的,是安安静静又热热闹闹的。盛夏又是短暂的,所以我们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夏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