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下起了大雪。自入冬以来,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场雪了,看着自由飘落的雪花,似乎和记忆中许多年前的落下的雪花是一样的纯净,但是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变了。
刀郎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火遍大江南北时,那年我7岁,因为故乡地处中原,只有在隆冬时节才会下雪,那个时候啊,天天就盼着下雪,不下雪感觉就不像是冬天,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当突然有一天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时,整个村子的小孩都跑出来了,喊着下雪啦下雪啦~
我们这些小孩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在院子里,各个房间里跑来跑去,去厨房里看着母亲在准备过年用的年货,案板上放着早已买回来猪肉,父亲已经在院子里磨刀准备把猪肉割成大块备煮,那个年代平时是很少能吃到肉的,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准备开荤,猪肉刚一下锅煮,我们就守在厨房旁边,慢慢地没多长时间就飘出香味来了,这个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等着大人一句话“可以出锅了”,这个时候大人会把挑几块带骨头的小块肉或者是把大骨头的肉剔除之后留少许的肉给我们,让我们啃骨头,我们一个人抢一块就开始往嘴里塞,味道还没尝出来就全下肚了,那种感觉至今记忆犹新。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想要吃肉不用等到过年,现在过年也只是象征性的买点肉,现在的小孩也不会再趴在窗台眼巴巴的等着肉出锅可以分一块骨头了。
记得那个时候,雪一下就是一夜,感觉整个世界都特别安静,都能听见屋外雪落地的声音,偶尔会传来一声枯朽的树枝被积雪压折的声音。那时的乡下没什么娱乐消遣的方式,连电视机都是黑白的,天黑以后,大人们生起一个火盆子,全家人围在一起烤火,顺便烤点花生米和地瓜之类的东西,小孩的心思嘛自然全在那些地瓜上,一会翻一下看看熟了没,一翻翻的整个火盆子直冒烟,大人就开始说道了,别猴急的,一会熟了自然会给你,那些花生啊地瓜啊之类的都是自家种的,秋天收获之后会留着一些准备过冬用,那个地瓜的香味和那种温馨的景象随着时光都已渐渐远去。
早上一起床,就看到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积雪有的时候能够四个手指那么厚,全家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雪,先把院子里的过道扫出来,剩下的地方就归我们自由发挥了,堆雪人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拿根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把不用的帽子和围巾都搜罗出来统统都整上去,再用墨水画个眼睛和嘴,整个雪人就完成了,有时大人也会参与到其中,告诉我们怎么整才好看,有得时候看到别人堆得雪人比自己好看,就趁对方不注意一脚把他的雪人踹翻,于是打雪仗就开始了......
周国平说“城里的孩子是没有真正的同年的,真正的童年在乡下”,他说的前半句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是乡下的同年生活的确让人一生铭记,那种没有物质的快活,那种无忧无虑。现在的故乡,孩子们不再期待过年,因为过年所能带来的东西平时都能获得,穿不完的新衣服,玩不完的新玩具,有些七八岁孩子对电子产品的操作能力已经我们这些90后更加娴熟了,过年已经成为一种形式甚至是负担了,物质条件改善了很多,可人脸上的笑容反倒不如以前多了。
现在的雪和十几年前的雪是一样的雪,只是看雪的人变了,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儿童变成了一个需要未来担忧努力的成年人,我们不再关注四季的变化,也无心去看阴晴雨雪,学到了一手的人类社会引以为傲的经验,那些经验告诉我们怎么和人打交道,怎么去察言观色,据说学会这种东西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熟的标志呢。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物质条件的改善并没有提高人们的幸福感,却刺激了人们更大的欲望。
儿时的那些老人已经逐渐离开人世,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些记载着几代人记忆的瓦房被渐渐高楼取代,大街小巷不再有成群的人聚在一起唠嗑,街头巷尾也没有了孩子们嬉戏玩闹,高高的围墙围起了庭院也围起了人心,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只是那个故乡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