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妈妈回来后,手指点我额头一下,笑着说:“你又在捣乱?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人?”我笑着说:“叶小龙妈妈张口闭口大姑姑,姑奶奶的,我感觉都把我叫老了。”我妈也是笑的花枝乱颤说:“叶小龙妈妈也是让人哭笑不得。”我说:“是吧,她敢叫我大姑姑,我还不敢答应呢。”
上学时,叶小龙看见我,我赶紧躲他远远的,拔腿就跑。叶小龙一边追我一边喊:“李丹宁,你等等我。”我现在看见叶小龙都害怕,害怕他喊我姑奶奶。叶小龙追上我说:“你跑什么跑,我又不是虎狼。我的姑奶奶。”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叶小龙,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出丑。”叶小龙像是忘了,说:“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我气的无语,斜着眼睛瞪他一眼,就往教室走。
叶小龙一本正经地说:“姑奶奶,你生气了?”我不搭理他,叶小龙又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我的耐性就这样被左一声姑奶奶右一声姑奶奶磨完了,说:“叶小龙,你要是再叫我姑奶奶,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绝交。”叶小龙笑着说:“李丹宁,开玩笑也不行啊,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我说:“你以后不能叫我姑奶奶,你都把叫老了。”叶小龙说:“别说你听着别扭,我叫着还别扭呢!要怪就怪我妈,我妈非要让我喊你姑奶奶,还非要让你监督我学习。”我说:“你妈都是为你好,你妈怎么不监督我学习,不监督别人学习,偏偏监督你学习,还不是你是她的儿子。”叶小龙说:“李丹宁,你这样一说,也对,可是我不喜欢她对我呼来喝去。”我很同情叶小龙,也很理解他,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要不你就对你妈实话实说。说不定,她以后就不那样了。”
叶小龙说:“得了吧,我要是能说动我妈,我妈就不是我妈了。”我说:“叶小龙,你是怕你妈还是怕你爸?”叶小龙看了我一眼,像个受气的包子说:“你说呢?”我看着这个时候的叶小龙特别有喜感,说:“叶小龙,你这样让人看见光想笑。”叶小龙瞪我一眼说:“幸灾乐祸的家伙!”我说:“我还没见你这样委屈过。”
“你怕你妈?”我忍不住问。
“被你看出来了,算你聪明。”
“那咱两正好相反,我怕我爸爸,不怕我妈。”
“为什么?”
“我怕我爸揍我。”
“什么?你这么听话,你爸还打你?”
“我说你小声点,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打,就是我有时候倔强的时候,十头牛拉不回来,我爸怎么说我都不管用,我爸就会气的拧我的胳膊。拧的可疼了。我最怕他拧我了,不过现在他不拧我了。可我还是有些害怕他。”
叶小龙说着就要看我的胳膊,说:“李丹宁,要是你爸拧你,你就告诉我,我和他理论。”我看见叶小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我爸现在不拧我了,他拧我的时候是我大声哭的时候,我小时候爱哭,我爸一听见哭就心烦,所有我没少挨拧胳膊。现在我也不哭了,让我哭我也不哭了,他也就不拧我了。”
叶小龙忽然转移话题说:“李丹宁,要是我妈还让你监督我学习,你愿意和我一块写作业吗?”我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蓝天,正好有一架白色的飞机在天上,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有点小,比小鸟还小。我急忙指给叶小龙说:“快看,飞机!”我抬着头看着飞机,直到飞机消失在尽头,再也看不见。叶小龙说:“你想坐飞机吗?”我摇了摇头说:“我害怕飞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摔si,摔个粉碎,到时候我妈就找不到我了。”叶小龙说:“李丹宁,你真够笨的,我相信这世上要是给笨排名,你一定是第一名。”我笑着说:“我是第一名,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是第二名。”叶小龙神情严肃地说:“不,你说错了,李丹宁,你第一,猪第二。”我拿起书包就朝叶小龙后背狠狠砸去,叶小龙也不傻,也不会等着我拿着书包打他,转身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说:“我决定了,李丹宁,长大以后我就不做小品演员了,我要开飞机,到时候你就坐着我开的飞机,带着你飞遍全世界。”
我在后面追着大喊:“不,我一辈子也不坐飞机。我怕si,我是个胆小鬼。”叶小龙说:“李丹宁,你忘了我的名字了,我叫小龙,我就是天上的一条龙,想飞哪儿就飞哪儿,我开飞机你坐我开的飞机,要si就si一块,要活就一块活。”叶小龙前脚到教室,后脚我就到了教室。我才不想和叶小龙死一块,要不然我两肯定会吵架还会打架。
不知不觉,冬天就到了。一年四个季节里,我最怕冬天,最怕冷。一到冬天,我就和蛇一样懒的动弹,穿的像个熊一样,胖胖的肥肥的,走路都觉得费劲儿,就连上厕所都是个费事,解裤腰带解半天。那时,还不像现在可以用皮带,腰带,各种各样款式的好用的好看的腰带,我当时用的是妈妈从一件不穿的裤子上撕扯的一条布条。我妈经常给我们纳千层底的鞋,把不穿的衣服直接撕扯成一条条的布条,用玉米糊糊一层一层的粘,最后粘成厚厚的鞋底,再按照鞋样大小剪下来鞋跟,再自己手作鞋帮,然后一针一线把鞋底纳好,又结实又舒服,我穿妈妈纳的千层底的谢鞋,并没有穿多久,到了小学五年级,班上已经开始不穿手工做的布鞋,而是穿从集市上或商品店里里买的鞋。
妈妈撕扯布条时,总会让我参与那场声势浩大的工程里,随着“撕拉”声,声声清脆悦耳,别提有多高兴,甚至越撕扯越上瘾,越长撕扯,感觉就像晴雯手撕扇子一样。我特别喜欢声音,撕拉声,下雪声,踏雪声,马蹄声,风声,雨声,我感觉这些声音隐藏着一种生命,它们不会说话,却装着千言万语,比人说的还要动听还要悦耳。
有次,我还差点尿裤子,因为裤腰带没有砸边,边上都是稀碎的毛线,缠绕一起,怎么解都解不开,反而越解越成了死结。那次,真的差点丢死人,闹出天大的笑话,还好当时有个女生,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她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赶紧跑回教室拿着削铅笔的小刀,给我一下一下拉开了。我上完厕所,出去又成了一个难题,没有裤腰带,我就没办法出去。最后,她给我找了一根绳子,让我凑合回家。我让她我班上找叶小龙,让叶小龙替我请了病假。
我回家的时候,我妈并不在家。我找到妈妈撕扯的那些规律的粗细一样的布条,找了一根长度合适的能做腰带的布条,系好裤子又回学校上课去了。叶小龙看见我又回来,惊讶地问我怎么了。我实在说不出口,就没有理他。
放学回去的时候,叶小龙突然说:“李丹宁,你走起路来怎么像个笨熊,之前我总觉得你是一头笨猪,现在直接升级了。”叶小龙不知道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无心的一句话,也是一句开玩笑的话,我却对他大吼一声,“叶小龙,你够了,烦不烦啊。你说我走路像笨熊,你走路也没好哪儿去,你走路像鸭子,一高一低,一摇一晃。”叶小龙被我的“狮吼功”好像镇住了,茫然地说:“李丹宁,你这样就不可爱了。”我把书包往他后背狠狠一砸,他也没躲开,我说:“你说我不可爱,你可以不和我说话,可以不搭理我。谁可爱,你就找谁去。”说着,我就哭着跑了。我心里特别难过,叶小龙什么都不懂,一点也不知道我刚才多丢人,要是传出去,让外人知道,以后我还怎么出现在同学面前。
一连好几天,我和叶小龙都没有说话。叶小龙也不再抄我的作业,班里那么多人,抄谁的作业不是抄,反正都是抄作业,而且他抄别人的作业说不定准确率会比抄我的作业准确率高。班主任在班上点名批评叶小龙不交作业,批评叶小龙过于嚣张,一点也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连布置上交的作业也不交了。叶小龙却在教室公开对抗班主任说:“老师教的没听懂,怎么会写作业,就算上交也是抄的答案。”叶小龙倒是坦率,光明磊落,之前他抄写作业答案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样的见解和勇气。班主任拿叶小龙没办法说:“你不会写作业,就不会请教同学,你怎么不问你同桌李丹宁,李丹宁既然上交作业肯定就会做题。”
“李丹宁不理我,她现在不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她了。老师,你可要给我评评理。”叶小龙不写作业竟把锅甩到我身上,我心想叶小龙算你狠。
班主任说:“李丹宁,叶小龙说的有这么一回事吗?他向你请教问题,为什么你不给他解答,你不知道同学与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爱护吗,而且你和叶小龙还是同桌。他不问你,那问谁。作为同学就应该团结一致,友爱互助。”我看了一眼叶小龙,叶小龙一脸不以为然,我真是有理说不清。班主任说:“叶小龙,下课后,你让李丹宁帮你讲解题,讲解完如果再不回就空出来不写。”叶小龙说:“知道了,老师。”我拿起书往桌子一拍,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班主任问我有事儿吗,我说没有。
接着,我就听见周围一阵笑声。叶小龙就是故意三番五次让我出丑,让我在众人面前出洋相。我心里恨死他了,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要是我给他讲解题目,那我就不叫李丹宁。一下课,我就往外走,叶小龙拿着作业本上的题目问我去哪儿,我没好气地说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叶小龙说:“我陪你一起去。”我气地说话声音都是颤抖说:“你要跟着我去女厕所吗,女厕所不欢迎你。”叶小龙说:“我去男厕所,谁说我去女厕所。”大家哄堂大笑,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我赶紧跑出去,离叶小龙远远的,省的看见他心烦。
我故意在女厕所拖着不出去,一直等到快要上课的时候才出去。我刚没走多远,就见叶小龙站在不远处。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我心里不停地骂叶小龙臭不要脸,脸皮厚的比锅底的黑灰还要厚,比城墙还要厚。我刚没走多远,叶小龙迎上前来说:“李丹宁,你要是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不小心掉茅坑里出不来了,正准备找人救你。”我给叶小龙甩了一个冷脸说:“你别跟着我,你烦不烦啊,你不烦我烦。”
叶小龙就像没听懂我说的话,依旧是我去哪儿他跟哪儿,简直就是个跟屁虫,地痞无赖。我下课假装趴着睡觉,就是不给叶小龙讲题,更不和他说话。叶小龙知道我躲他,故意假装睡觉不理他,有次竟然拿着一个用纸折叠的小动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只好起来,叶小龙说:“李丹宁,送你的。”我看也不看直接说不要。叶小龙说:“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这个叫千纸鹤,是我求着我姐教给我折叠的,求了她好长时间,她才答应教给我的。”
我不说话,叶小龙把千纸鹤放在我正面前,说:“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叠,我能给你叠好多好多,我姐买了好多好多纸,什么颜色的都有,红色,蓝色,黄色,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说:“我不要这些。你想给谁就给谁,就是别给我。”
叶小龙说:“我送给你的,哪有再收回去的,你这样让我一点面子也没有。”我心想你才知道自己还要面子,我也要面子啊,可你却把我的面子任意践踏,任意踩在脚下。
叶小龙见我不说话,说:“明天我再给你带新的千纸鹤,我听我姐说一只千纸鹤能满足一个愿望,一千零一只千纸鹤能满足一千零一个愿望,你要是叠一个千纸鹤,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不过愿望最好是容易实现的。我教你叠千纸鹤,怎么样?”我说:“我手笨,学不会这个。”叶小龙说:“你比我还笨吗,我都学会了,你怎么学不会。你那么聪明,学习那么好,我就不信你能学好知识,学不会这个。”
我看着叶小龙不自信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叶小龙说:“真的,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叶小龙说着就给我一张白纸,他做什么就让我跟着他做什么,他折叠好一个千纸鹤,我也跟着折叠好一个千纸鹤。我看着自己手中的千纸鹤,一点也不好看,说不上哪里和叶小龙折叠的千纸鹤不一样,但是一看我折叠的千纸鹤如果是真的鹤肯定飞不起来,它的是翅膀怪怪的,脖子也怪怪的。叶小龙的千纸鹤看上去特别漂亮,优雅,好看,从各个方面看上去都是完美中的完美。如果我不是亲眼看着叶小龙在我面前折叠千纸鹤,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叶小的手竟然会那么灵巧。叶小龙把他折叠好的千纸鹤往我桌子上一放说:“这下好了,它们就是一对千纸鹤,就不会孤单了,它们可以互相作伴。”我难为情地说:“我折叠的千纸鹤翅膀和脖子好像有点不打对劲儿。”叶小龙拿过去看了看,来回弄了几下,就变成和他折叠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千纸鹤。我说:“叶小龙,你学这个学多久了?”叶小龙神气十足地说:“一遍就学会了,一点也不那么难。”我说:“你这么聪明怎么不好好学习。”叶小龙把两只千纸鹤放到我面前说:“这下它们成真正的一对了,再也不会分开。”叶小龙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置若罔闻。
说实话,我真的一点都不理解叶小龙无论如何都不学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学习。
从那以后,班上突然流行起一股风,人人折叠千纸鹤,人人比较谁折叠的最好看最逼真。折叠完千纸鹤,又开始折叠小星星。一下课,男生出去疯玩,女生坐在一起叽叽喳喳,一边折叠小星星一边开心的聊天。
渐渐学校旁边的小卖铺里就卖那种夜里能发光的小细棒,一根小细棒正好折叠一个小星星。过不了几天,女生都能折叠一小盒小星星,放在夜里真的像天上的小星星一样,照亮整个房间。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折叠这种小星星,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学生是不是动手折叠这种小星星。
男生们才不折叠这个,都是买好一大捆送给女生,让女生折叠,然后再送给女生。
叶小龙就这样干过,他买了一大捆小细棒让我给他折叠小星星,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别的女生都收到男生买的小细棒,只有我没有,感觉自己特别没面子最后才答应叶小龙。
我从来不在教室折叠小星星,也不在家当着父母的面儿折叠,而是临睡的时候折几个,一折就能折好多,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就把折叠的送给叶小龙,算是给他一个交代。
叶小龙也不说什么,看也不看,也不检查合不合格。我总觉得叶小龙的心太大,也说不出心大在哪里。有时,叶小龙没心没肺,有时沉默少语,有时趴在桌子上画画,在我看来,叶小龙想一出是一出,从未坚持到底,纯粹就是觉得好玩。
可能天太冷了,我的手冷的连笔也握不住,写不成任何一个字,即使写成字也是写的像鸡爪子挠的,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写字的新手。为了暖手,我只好把手努力缩到袖筒里,在里面保暖,感觉手有温度,能拿住笔的时候再伸出来写字。
叶小龙见我写的乱七八糟,问我:“李丹宁,你怎么越写越倒数,怎么越写越难看,比我写的字还丑。”我说:“我拿不住笔,怎么都握不住。”叶小龙不相信的握了握我的手,吃惊地说:“你的手乍凉乍凉的,像块冰棱,冷冰冰的。”我说:“我的手好像冻了,冻的握不住笔。”叶小龙赶紧把他的棉手套给我,让我戴上,说:“你要是写不成字,我替你写。”我说:“万一老师看出来了?”叶小龙说:“你忘了我的能耐了?”我不解的问:“什么能耐?”叶小龙说:“模仿,我可以模仿你写的字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说:“这行吗?”叶小龙说:“行,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那一冬天,几乎我写的所有作业都是叶小龙替我写的字。他也把他的手套给了我,让我随时带着,还说回家后让我用热水泡手,泡到有知觉就好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手真的能冻住,之前我总听说有人冬天冻手冻脚,现在我终于知道冻手是什么滋味了,太不好受了。
在我印象当中,上小学时冬天又漫长又寒冷,也不知道是我的记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以致于每到冬天我都害怕自己冻手,也是从那以后,每年冬天我的手都会冻住,即使戴棉手套也不管用,一直到我初二那年,我爸爸给我找了个老中医让老中医给我开了个中药偏方,才不冻手。
其实,冻手和不冻手在外形看还真看不出来,但是细看还是很明显的,冻的手比不冻的手是肿胀的,尤其是到晚上,一到晚上可能手的温度就上来了,一个手肿的像是一个肥胖的胖子一样,肉嘟嘟的,到了晚上,手就像要爆炸似的,特别烧,就像着火。
每次叶小龙见我肿胀的手都会笑着说:“李丹宁,冻手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你的手一冻,肥嘟嘟的肉扭扭的,看上去还挺与众不同。”我打叶小龙是打习惯了,尤其是他说话讽刺我或者说了让我不中听的话,我都会毫不犹豫要么往他后背一拳要么就是拿书狠狠拍他一下。叶小龙有的时候会躲,有的时候不躲,有同学就会开玩笑说:“叶小龙怕老婆,长大也是个怕老婆的人。”那帮男生都哈哈大笑。叶小龙也不理他,也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我看不上叶小龙,以后我嫁也不嫁一个像叶小龙这样的人,至于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没想过,反正不是叶小龙这样的就对了。
班里开始流行打耳洞,女生纷纷扎耳洞。那时,我们扎耳洞不像现在用气枪,而是用黄豆在耳垂上滚来滚去,最后滚成一个薄薄的饼,用类似针一样的东西一zha,类似穿针引线那样。我问打过耳洞的女生疼不疼,她们说一点也不疼就是有点麻,眼睛一闭一下就好了。
虽然我听她们说的特别简单,特别轻松,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总感觉zha那一下能sha了我。很多时候,我忍不住把很多小伤想象夸大,总感觉一不小心就会si去。我感觉小时候我特别怕si,总害怕自己某天早上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说死就死,一点原因也没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爷爷的离世给我留下阴影,反正我挺怕死的,总感觉自己有天突然si掉。
我身边的女生都zha耳洞了,耳垂上都挂着各种各样彩色的细线。她们找的一个经常扎耳洞的老婆婆,说是老婆婆手法特别稳,一点也都不疼,不管她们怎么劝我都不管用,我就是不扎耳洞。她们扎耳洞的时候,我看都不看一眼,就那我还能感觉自己被针扎。
叶小龙见别的女生都扎耳洞,只有我没扎耳洞,便问我怎么不像她们一样扎耳洞,我说我害怕,叶小龙说害怕什么,不会怕疼吧。你不会害怕打针吧。叶小龙说完就笑,看着我直乐。我说不是,我怕si。叶小龙哈哈大笑,我知道他又在挖苦我,说:“李丹宁,你怎么就这么怕si,你不会轻易si掉的。无非就是疼一下,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知道我说了也是白说,叶小龙根本就不会懂我心里的恐惧,我只好说:“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叶小龙劝我说:“女生不扎耳洞不是女生。”我说:“为什么?”叶小龙说:“我也不知道,我姐姐这样说的,我姐姐也是这个时候扎的耳洞。现在她的耳垂上有时候戴耳坠,有时候戴耳钉,我看着还挺好看。”
原来如此,那我也不扎耳洞。叶小龙说:“冬天是扎耳洞最好的时候,你要是错过去,再想扎就容易发炎,而且很容易长住。要不然,还得扎一次,还得遭一次罪。早晚都要zha耳洞,还不如趁现在赶紧扎了。”
我被叶小龙说的心动了,嘴上说不扎就不扎,一辈子不扎耳洞最好,那样也不会怕疼,更不会死。可是,回到家,我就问我妈能不能扎耳洞,我妈说她也没扎耳洞也没什么,我妈不让我扎耳洞,我爸更是反对我扎耳洞。我爸说扎耳洞的女孩都不是正经女孩儿,妖里妖气的,也不好好学习。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正经女孩儿和不正经女孩儿有什么区别。不过,我爸说的就是皇帝下的圣旨,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得听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每当我爸看我不顺眼,或者知道我做错事的时候,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一个冷酷无情的眼神,就能让我不寒而栗,让我觉得冷冰冰的。用现在的话,我爸的眼神能杀人,秒杀。我听从我爸的话,没有扎耳洞。
我的冻手一到晚上八点就有力气了,就能拿笔写字。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股风,女生的笔纷纷套笔套,用毛线织的笔套,我也是从那以后学会织笔套,而且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织笔套。我织的第一个笔套就送给了叶小龙。当我把织好的笔套套在叶小龙常用的那支蓝色油笔时,上面还挂着一根红毛线,可以挂在脖子上,走到哪儿都能戴着。
叶小龙戴上之后,笑的合不拢嘴说:“李丹宁,我发现你人好的时候真好,人不好的时候真不好。动不动就拿书打我,你要是把这点改了就一百分了。”我不屑地说:“我打你还不是你自找的,我怎么不打别人,偏偏就打你,以后你别惹我不高兴就行了。”叶小龙笑着不说话。我发现叶小龙右脸颊竟然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第一次发现叶小龙有酒窝,于是我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激动地说:“叶小龙,你还有个小酒窝啊。”叶小龙笑着说:“你才发现啊,长着那么大一双大眼睛都看什么了。”我说:“当然是看书了,不然看什么。”
叶小龙笑的特别灿烂,我突然想起叶小龙姐姐那个歌词本封皮上的笑脸,说:“叶小龙,你笑起来和苏有朋有点像,都很灿烂。”叶小龙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叶小龙的笑容说没就没了。叶小龙就是一个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人,他这点和我爸爸超级像,不过,我怕我爸,但不怕叶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