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快,转眼已经要进入六月,盛夏和别离的季节,五月的最后一天,我想和20多年的自己,好好告别。
心里想什么,就会看到什么。脑海里忘不掉什么,生活就逃不掉什么。纠缠了将近20年的心魔,第一次,想说出来,直面它。
有些话始终觉得对陌生人来说更安心,希望这种安全感,我能在未来的人生里,自己找回。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特别聊的来的那种,每天白天在学校的时候都喜欢粘在一起,就那样还觉得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那是一种真正喜欢的感觉吧,就像我喜欢猫,恨不得每天都可以抱着它在怀里一样的感觉。那个时候,流行义结金兰,于是我们就结拜,成了姐妹,她经常来我家玩,我也经常去她家玩,无忧无虑的少年模样。
结拜后不久,放学去她家吃饭,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尤其是中午,除了几声有气无力的蝉鸣,街上几乎没人也没有声音。她带我到一个小商店门前,说那家人在睡觉,然后钱就放在一个盒子里,她之前去偷拿过几次,让我进去拿,她在外面等着。我就很蠢的进去了,然后被人家发现,我一个外村的人,在他的商店里偷东西,我只记得我一直低着头,甚至都没有哭,而那个姐妹,早已不知所踪。我至今清楚的记得那种无助,那种沉默,还有那种羞耻。而这些记忆,也成了我以后生活里所有自卑的开始。
商店老板没多说什么,就让我离开了,我逃离那里,下午的课也没有心思上下去。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第二天早起去上学,一个邻居找我妈讲话,我瞬间觉得警觉,也有一种预感,是那件事。我听不清她们讲什么,但是我的预感告诉我,那件事大家知道了。我很害怕,也很担忧,却不知怎么办。我去了学校,和那个姐妹说了这件事,于是,在那天的中午,我们离家出走了。
我一直觉得,在一个农村,消息是传的很慢的,但是很出乎意料,越害怕什么就越要总是面对什么。很快我们就发现大家在找我俩,我们还那么小,到处都是田地,其实走不了多远。最终被找到,闹得沸沸扬扬。回家后挨了打,说我给家里人丢人了,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哭了很久,然后在邻居家睡了一晚。第二天到学校,同学好像都知道了这件事,我总感觉别人议论纷纷。我就从那时候开始,和那个姐妹断绝了关系,也开始不说话,喜欢呆在角落里,喜欢沉默。
很快我就去别的地方上中学,因为这件事,我和打我的父亲不再说话,谁也不理谁,一直到现在。中学就开始住校了,一周回家一次,我总是讨厌放假那天,因为我不喜欢那个家。那三年时间过的不快也不慢,我只交了一个朋友,至今仍无话不谈。那时候,我在路上捡了一只野猫,它很听话的让我报回了家,没有挠我,然后从此就盼望着放假,回去陪它。我和那只猫关系很好,我一叫它它就会立刻跑过来陪我,对我撒娇,那种日子很快乐。后来有一天它不见了,怎么叫都看不见它,我找了很久,它不见了,好几天都没回来。我就像疯了一样,一直在附近寻找,可是找不到,那就是第一次体会到失去的感觉吧。
有天傍晚,外面在下雨,我突然就说到,我的猫回来了,然后就跑出去开门,它真的回来了,一见到我就往身上跳,我能感受到它的焦急还有高兴,还有那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我很兴奋的抱着它进屋,发现它脖子上多了一根绳子,原来它失踪是因为被别人捉去了。我描绘不出那种重逢的感觉,但是一直记得那种感觉。
后来,它误食了死老鼠,也被老鼠药毒死了,我看着它一点点暗下去的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的眼泪也能像童话里一样,滴在它身上它就能复活就好了。可是没有,我彻底失去它了,连同和它在一起的快乐。我找了盒子很好的把它埋葬了,然后还是忍不住,一直在哭。我哭了好几天,而且不吃不喝。那时候我有时间就哭,仿佛有太多的忧伤流不尽,直到某天,我妈很生气的对我说,就是哪天我死了,你也不见得会这样,哭这么久,也不吃不喝。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那种话,挺意外的。但是我心里竟有一种认可这句话的意思,我就开始给自己定义为一个无情的人。
学生时代就是那样吧,想的最多的就是,怎样才能不回家。上了大学,我终于觉得我自由了,可以和那个家断绝关系了。于是我开始去做各种兼职,为的就是不向家里要钱,彻底断了联系。那时候很笨,阅历也少,只会做些体力活,发传单,促销,客服等等,虽然挣的不多,却也可以让我觉得我更接近自由了。
我一直觉得我和家的关系很奇怪,不得不回去的时候,我总是很拘束,像个外人,不多说一句,反而是和邻居说话说的比较多,有个邻居,话比较多的那种,每次我回家,她都会去看完,然后每次都会问一句,还不和你爸爸说话吗,我总是很尴尬的笑,不知所措。
大学的时候,玩的很好的舍友带我去了她家,南方的城市,我一直很想去南方,那次去她家,我们每天出去玩。记得有一次坐在站牌那里等公交,看着车来车往的城市,她说,你说,你上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农村,都没去过城市,而我,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我们接触的东西差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俩却这么像呢?是的,我俩很聊的来,性格很像,能很好理解那些不能描述的心绪。后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小家庭的相似,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大学舍友改变了我很多,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旅行,我也开始学会爱自己,不再伤害自己。现在的我,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但是我,依旧很自卑,依旧没有安全感,而且,我很渴望被爱。看过电影80后,一直记得那句台词,我一直绝望的渴望被爱,可我不知道如何去爱别人。
大学毕业,开始漂泊,我特别想安定下来,择一城终老,可是我还是一直像浮萍一样,无依。我渴望有一个家,一个自己的家,我只想过那种平淡的小日子,可是有时候真的觉得,好难。我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渴望,因为我那么多的渴望,都离我好遥远。
之前的一切,都无法弥补了,心里的残缺也无法愈合了。我知道该往前走,我正努力让自己自信,努力爱自己,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努力多接触美好的事物。这内心的千疮百孔,我想也从今天去开始忘记,想真正走出来。我很喜欢花谢这个词,谢用的极好,完成了生命所有的过程,便以一个谢字离幕,完美收尾。
休涕泪,莫愁烦
六月,还是一个很值得期待的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