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客厅里的故事
“孩子,你舅舅今天从徐州过来,你能抽出空陪陪吗?”
“妈,这两天烟花禁放巡逻,人手不够,我尽量吧!”
“知道你忙,妈理解,你尽量吧!”
电话那头随着一声叹息“嘟”的一声挂掉了,留下我一脸的落寞。
我是2000年从徐州调到的丹阳,一转眼已20个年头,因工作的特殊性,别人休假的时候,都是我们最忙的时候,所以这期间就很少回老家,按照老家的习俗,临近春节了,舅爷最大,每年的头等大事就是给舅爷送包,况且我从小还是在外婆家长大的。但因聚少离多,即使回去一趟,也是急匆匆的买点礼包送去就走,甚至连吃顿饭唠唠家常的功夫都没有。毕竟春节假期的时间较紧张,还要赶回来参加单位的值班。所以舅舅对我这个外甥颇有微词,言语之中我听得出来夹杂的不满意,我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舅舅是个老实巴交的苏北农民,不太爱讲话,也很少出远门,这次是到我泰州的表弟家过年,所以才电话联系说到这边,来看看他的大姐的,他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也是第一次到丹阳。
近一千里的路程,来一趟不容易,老妈又是爱面子的人,就是挤也要挤出点时间陪陪老舅,想到这,我赶紧把手头的活赶赶,把工作安排好后,和老妈通了个电话,便从40公里外的界牌火急火燎赶往丹阳城里。
打电话时,舅舅一家人还在来的路上,我便拐了个弯买了几个熟菜,心想这次好好和舅舅他们聊聊,敬他老人家几杯。
推开门,只见老妈饭菜已忙乎的差不多了,舅舅一家人端坐在客厅里,虽然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但明显的苍老许多,头发甚至全白了,几年没见面了,我不禁鼻子一酸,
“舅舅,妗子”。
“哎”,舅舅他们应答着。
“这么些年也抽不出时间去看您,身体还好吧?”虽然有时会在电话的一端问候下。
“都还好,都还好。”舅舅眼里满是关切,看得出我在他的眼里似乎有些陌生了。
“我们的工作就这样,忙起来走不开,不到的地方,您老人家多担待。”我愧疚的边说边坐到舅舅的身旁。
“今年比较特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肆虐,都要注意防范,虽在武汉,但离江苏也不远,我们假日无休,全警都扑在这上面了。”
“我们理解,工作第一,但是有空常回家看看,老人也需要关怀,特别是你爸妈。”
爸妈为了支持我们的工作,背井离乡的到这个陌生城市帮我们带孩子,这一带,孩子都17岁了。时光如箭,父母原本并不高大的身板也因为孩子们操劳已经微驼,因为爸妈近在身边,反而有所忽略,有时一两个月也不到父母那去一趟。接到他们关切的电话还会觉得不耐烦,甚至粗鲁的挂掉。舅舅的一番话似醍醐灌顶,在不大的客厅里回荡。
“滴滴,滴滴”,我习惯性的翻看了一下手机微信。“下午两点钟到市局开会,请提前15分钟进场。”
本来有说有笑的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的似乎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看看才刚刚开始的团圆午餐,看看满眼期待的老舅他们一家人,我竟不知怎么开口。
“再吃两口热的”,“去吧,去吧,工作要紧,要注意身体。”“我们吃完饭就回去了。”舅舅似乎知道我肯定有事,低沉的说。
“让我再给舅舅妗子端个酒吧!”我站起身,端起了满满的一杯酒。带着一丝无奈,又匆忙奔赴到新冠疫情防控的一线去了。
待在客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和几年不曾谋面的舅舅的对话却一直在我耳边萦绕,舅舅的关切之情也时常浮在眼前,挥之不去。
古话说,百事孝为先,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在工作之余亏欠家人的这些感情债,什么时候才能够偿还?其实父母并不在乎我们给予他们什么,他们的唯一要求也就是子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希望抽空能去多看看陪陪,哪怕就一小会,他们也心安。只是我们总以工作忙为由,把这份亲情给忽略了,总认为理所当然,受之无愧,甚至指挥父母做这做那而心安理得。父母的祈求很少,也很容易满足,但是自古忠孝难两全,因为我们选择了警察这份职业,也就注定了和亲人的聚少离多,因为为人民服务的初心砥砺,就注定我们在大家面前难顾小家。但我们无悔选择。其实亲人们也都理解,只是心疼我们,关心我们而已,他们才是我们的默默支持者和伟大奉献者,因为他们明白:我们不仅是他们的儿子,更是党的儿子,人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