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尽时分麻鼠打电话过来,两个人唏嘘了好久之后他说周三去世了。麻鼠说得很平静,良久,我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我亦如此。
今年暑假的时候周三还活蹦乱跳的,有一天睡醒之后他感到脖子生疼,周三没有当回事儿,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周三疼去了医院。
我在院子里坐着乘凉,看见周三从那棵龙眼树下走过来。我向他打招呼,但是周三似乎没有听见,他一直盯着手里的单子像丢了魂似的。
后来阿民说周三的脖子长了一个瘤子,那几天周三为了那个瘤子吃不好睡不好,人们告诉周三不要紧,用黄连可以治好。
过了一段时间周三又活蹦乱跳的了,仿佛获得了一次重生。
我只记得暑假的时候周三经常和一帮人在那棵龙眼树下喝酒,我买菜回来从那儿经过的时候听见有人给周三开玩笑说,老三,你的瘤子没有把你带走,到最后可别被酒醉死哟。
当时喝得满脸通红的周三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还是被瘤子带走了。
放寒假的时候我没有回杏坛,而是回了老家和福子他们住在一起。
好久了好久了都没有想到周三,麻鼠在电话那头说周三的瘤子根本没有治好,我们放寒假那时候周三就已经每天靠麻药支撑了。
周三是一月三十一号去世的,我是今天得知的消息。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是院子里那棵龙眼树的影子,等我回去的时候将不会再看见周三的影子。
周三于我们是生活在一条胡同里的人,我从胡同里经过经常看见他在巷口买云吞,他看见我就说,来一碗否?我笑着摇头走开了。
关于周三的记忆也就这么多,他虽不是我最亲的人,但是也是见面就打招呼的人,他就这样走了,就像从龙眼树上掉落一片树叶,然后被风吹得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