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幸福是三分经营,七分运气。
刘萍是上佳的经营管理人才,更是百分百的贤妻。
她扶着文质彬彬的丈夫言潇上马,一路鞭策,直到言潇策马狂奔,绝尘而去。
功成名就的男人,如历代帝王,上台后痛恨的却是功高盖主的旧臣。
没有悬念的,翻身做主人的言潇出了轨,言夫人由刘苹换成了如璧。
自此,言家换了新天地。除刘苹所生的长子亦墨之外,言潇又多了一儿一女,绮丽和亦诚。
出人意料的,这一场欢喜忽悲辛,因新城区开发项目向官员行贿,言潇入狱七年。
入狱之际,言潇才发现,可以代管他事业的,只有一直追随他,忠心不二的能干前妻----刘苹。
2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随着年岁渐长,刘苹从失败的婚姻废墟中爬了起来,她悟出了很多道理。
比如,女人的天资禀赋不同,在情爱的战场上,她自然敌不过“爱的匠人”如璧,据说这个贱人,从十岁开始,就能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
但刘苹有自己的优势啊,她能下好公司这盘棋。
如璧现在没有男人可以倚靠,一个人走上前台,即使现在进了董事会,也未必是她刘苹的对手!
生命不息,战斗不已,公司里有的是较量的机会!
新城区开发项目让言潇入狱,也带累了卢市长。如今新市长上任了,自然对言家避之不及。
刘苹思量,新市长渴盼的是政绩,他主导了高新示范区开发,她提议投资12亿,在示范区兴建政府倡导的环保电池项目。
投资额巨大,须董事会审批。
整个公司都在屏息等待,两任言夫人的撕杀大戏。
3
约好九点开会,8点59分,如璧袅袅婷婷地到了。
她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还经历多次流产的艰辛,中年的如璧,仍余韵未了。
过膝的米黄丝质套裙,同色高跟鞋上是一截光滑精致的小腿,带着同款的金色海珠戒指和耳环,玲珑的身姿,如同二八少女。
员工们看刘苹还没到,殷勤地向如璧致意:“言太好!”“言太早!”
如璧微微点头示意,一径往里走去,公司里的小女生们交头接耳:“好贵气啊!”“好漂亮呀!”
二十年前,如璧也是这些小女生中的一员,披荆斩棘地,她走到了这里。
无限风光在险峰,众人艳羡风光,却不解其中的艰险。
刘苹到了。FENDI灰色套装,领口点缀着银灰金属亮片,没有表情的脸上自带三分威仪。
员工暗自祈祷刘总没察觉到他们刚才对如璧的热情,纷纷大声问候:“刘总早!”
走在前面的如璧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来,员工们热切地注视着两任言太的眼角眉梢。
如璧目光温顺地望着刘苹,嘴角绽放着三月春风般的微笑:“萍姐。”
萍姐?刘苹马上接招,爽朗地快步向前:“言太!”
两任言夫人互挽着手臂,笑语盈盈地走进了会议室,只留下面面相觑,暗地里竖起大姆指的的员工们:“高!实在是高啊!”
4
如璧心底十万个不同意高新区投资,12亿经亦墨和刘苹娘俩之手,还能剩什么?
言潇入狱,银行也对言家关上了大门,这12亿花出去都是言家的真金白银。花12亿在新市长面前买个好,值么?
如璧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她把自己从一个实习生经营成言太,靠的也是权衡取舍的经济学原理,刘苹轻看她未免掉以轻心。
另外五名董事已在会议室里入座,董事长亦墨坐在会议桌前端首席。
其余四位董事是白发苍苍忧心忡忡的崔总、胖圆身材像个四喜丸子的刘总、瘦高身材目光如炬的丁总,和眼观鼻,鼻观心的蒋总。
崔总和刘总分别来自不同的投资人,丁总是公司内提拔的得力干将,蒋总来路不明,替换了先前卢市长的代言人陆总。如璧怀疑蒋总是刘萍安插的人,或是与刘萍有关联的资本力量。
总之,蒋总不是如璧想要在董事会发展的同盟,四喜丸子刘总和瘦高个丁总,她有意联手,就不知这两位意下如何了。
5
亦墨抛出了议题,12亿投资高新示范区,市府力推的环保项目,这也是言家在市里重建威望的好机会。
无事三分忧,面容沧桑的崔总开口了:“我看,现在我们要的不是威望,是实利,公司房产、能源、娱乐版块已经铺得很大,银行也贷不到钱,现金流转还是慎重为好。”
巨婴身材的刘总挥舞着短短的手臂:“崔总多虑了!房产和娱乐盈利情况都很好!我们抓准机会在高新区大干一下子,公众和银行对我们也就有信心了,你说是不是啊丁总?”他巨大的头晃动着,转向了一旁的瘦子丁总。
丁总没有接话,刘苹开口了,她伸展手臂拍打着空气:“言总把公司交给我们,不仅是让我们守业,更是让我们创业!言总出事了,社会上对我们有很多质疑,树立正面形象,是我们的当务之急,钱从哪里赚的?从相信我们的人的口袋里来的!企业形象好了,不愁没钱赚!”
众人默然。
亦墨接着说:“这个项目我们详细考察过,不仅是市里力推,也是国务院项目津贴项目,以后用这个名目贷款也会容易很多,靠现有资金流转,压缩业务,绝不是长治久安之计。”
一直在分析局势的蒋总投票了:“我同意这个项目,放长线钓大鱼,我们干的是功在千秋的事,这个项目能成!”
如璧想着,三票了,她不表态不行了:“公司事务我不如大家内行,尤其萍姐,是CEO,掌舵的人,萍姐的意见自然是我尊重的,只是我有点忧心,言总就是因为开发区项目出事的,现在又搞高新区项目,万一……”
亦墨想反驳,但又忍住了,对这个不在同一个话语体系的继母,他向来敬而远之。
没一个搭腔的,如璧有几分尴尬。
坐在如璧对面的丁总看了如璧一眼,又看了刘萍一眼,对亦墨说:“董事长,环保项目立项审核向来比较严,这次参加投招标的都是大企业,和我们实力相当。我们可以拿出相当诚意来办这事,只是风险系数随之增加,这不是言总想看到的。”
如璧不明所以,但见亦墨的眉头皱了起来,刘苹高亢激昂的声调也低了下来:“那我们下次再议这事。”
如璧不由得多看了丁总一眼,丁总正在归拢手边的材料。
他是一个不动声色的中年人,瘦高个儿,骨节突出,样貌严峻。
他察觉到了如璧的眼光,也回望了如璧一眼,眼神里没有谄媚,却闪过一丝严厉。
6
如璧一直都是受虐的那个,她沉浸其中。
言潇爱上她,是因为彼此互补,他们在人群中嗅到了对方身上令人兴奋的气息。
他拉扯她的头发,挤压她的身体,直到她泪水涟涟跪倒在地,他爱她的娇弱无助,她爱他的强悍征服。
她迷恋这个游戏,极度的无力之中却是充盈天地的快乐。
只是,陪她玩游戏的人换成了董事会的丁总---瘦高个儿的丁明哲。
丁明哲比言潇有过之而无及,他对如璧并无怜惜。他捆绑她,折磨她。
她平日是戴上桂冠的女王,而今是丁明哲的阶下囚。
她呼喊丁明哲的名字,求丁明哲带她远走高飞:“我爱你,求求你,带我走!”
如璧爱这个游戏,爱这个让她体味到前所未有快乐的人。
丁明哲并不答话,他只当这是如璧快乐时的呓话。
一次在酒店,丁明哲起床找不到衬衣了,看如璧的包里露出他衬衣的一角:“哈,原来我好几件衬衣都是这么失踪的!”
如璧扑在衬衣上,不许丁明哲拿走:“给我嘛!晚上都是它陪着人家的!”
她娇憨地把衬衣搂到怀里,丁明哲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带我走好吗?我们够有钱了,去买一个小岛,天天在一起!”如璧得到了年长她二十岁的言潇赐予的巨大财富,富贵不过如此。
如今,她要自由,热情如火的自由,痛痛快快为自己而活的自由!
“再等一等。”丁明哲若有所思,轻拍着怀里的如璧,遥想着碧海银沙的未来。
在男人的世界里,如璧无往不利。
7
言潇在牢里干的是最轻的工种,这是亦墨的努力,也是监狱对一个年过60老年犯人的照顾。
初来时极不适应,如机械般的生活,出操、上工、集合、吃饭、睡觉,周而复始。
言潇望着高墙铁丝网上的蓝天,希望自己变成一只鸟,振翅高飞。
可很快,他发现了牢狱生活如田园诗般的恬静。
他不再是举世瞩目腹背受敌的企业家,他现在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和别的囚犯无异。
平凡真可贵。
入狱之后,他吃得香睡得着,每日规律的劳作让他肢体强健,内心安宁。
他还是有几分好奇,自已是如何落得这般田地?
对,他正在读大学的女儿绮丽罪不可赦,拷贝了卢市长在公司代持股的资料,交给了她的男朋友显荣。
这个傻小子,为了搭救被隔离的父亲---前组织部长张高义,交出资料,害了女朋友的父亲。
显荣没有这个智商做出这些决策,那是谁呢?谁在幕后策划这一切?
一只看不见主人的手,在摆弄棋盘,他拿起一颗棋子,沉吟良久,突然落子:“将!”
8
一份资料交给了言潇,言潇垂首不语,良久,他抬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叫律师来,让她走!”
律师发来了离婚协议,这次是言潇和如璧。
起初的震憾很快平息,如璧成日里和丁明哲厮混在一起,何愁没有人知道,有钱人有的是耳目。
如璧愿意走,两个孩子也不再需要她。绮丽已经上大学,和没出息的显荣搞在一起,亦诚在读寄宿中学。她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伺候了言潇二十年,遭遇了无数如狼似虎来抢夺言潇的女人,她受够了。
言潇老了,她也不再年轻,余下的日子,她只想寻欢作乐。
言潇开出的离婚条件不低,他没有亏待过女人。以前对刘苹慷慨,现在对背叛他的如璧也不吝惜。
即使没有离婚协议里提到的财产,如璧也是隐形富豪了。
财富超过了某一个临界点,就不再带来快感。
9
如璧离婚了。
讽刺的是,亦诚的监护人定为同父异母的哥哥亦墨,这就意味着,亦墨的母亲,言潇的前妻刘苹实际监护亦诚。
二十年前,如璧成为亦墨的继母;如今,被如璧PK掉的刘苹,实际监护亦诚。
如璧不悔,她仍然是个中年美妇人,有着不菲的身家,还有一个令她着迷的男人,夫复何求?
直到她找不到丁明哲。
丁明哲永远地消失了,如璧疯狂地找寻他,发动一切力量,终于查到了丁明哲的出境信息。
他走了,去了南美洲,当上了如璧和他在一起时,梦想成为的四季如春的小岛岛主。
丁明哲穿着泳裤,躺在蓝白条纹的沙滩椅上,嘴角略微上翘,极度满意之中的一点自嘲。
他吻了一下手中的支票,看着海面飞翔的海鸥,拖长声音高喊:“谢啦!萍姐!”
远处,一群金发比基尼女郎嘻闹着走来,丁明哲对她们热情地挥舞手臂:“Hey! Gorge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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