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清醒的人最混乱

01

当我飞跃了几千公里,在另一个城市落脚的时候,原本预想的千万种情绪都没有出现在我的内心,那一刻,我的内心只有一片混乱。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这个城市这么陌生,我该怎么度过未来的日子?

只简单的几个问题,就轻易烧掉了我努力许久才辛苦握在手中的人生新门票。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逃离,想要直接买下一班航班转身回家,这样的内心混乱,让一向从容的我十分意外——

曾经以为的坚强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理直气壮的承认脆弱,无奈任由开始一点点混乱,一点点崩溃。

越长大,越容易混乱。

原本以为长大后的心智坚定,也只是芸芸成年人对自己的自我暗示罢了,面对着越来越难的人生关卡,这所谓的坚定,脆弱得比纸糊得都不如。

人人皆如此。

常常混乱,成了人生的常态。

不是不知道怎么走人生的路,而是混乱着不知道该去走哪条。

不是不知道自己肩上有着什么责任,而是混乱着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真正尽到了责任……

种种混乱,交杂在每个人的生活中,让人心烦意乱,让人回首青春,让人驻足不前……

只是这样的混乱,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


02

一些人向来不善深究,面对混乱只以为是一瞬间的心情烦躁,过去也就过去了,不追寻原因,不好奇结果。

生活向来乱七八糟,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一些人能感知到偶尔扭成乱麻一般的人生,自己却也无力挣脱,便将这种混乱的解脱寄托于正能量文字中,从中汲取力量,不问对错,只打满了一腔力量,闭着眼向前冲便是了。

生活向来乱七八糟,努力向前总是没错的。

而更有一些人,他们平日冷静又理智,似乎又具有极强的感知能力,所以不会轻易陷入混乱之中,更是曾经也靠着自己的理智和成熟,亲手解决过人生的一些小风浪。

生活向来乱七八糟,只是我从来没当回事过。

这些人的眼神中透着些难以察觉的骄傲,只以为人生到最后便也是这样了,没什么太能难倒自己的事情。

却不想当真有一天一个不慎陷入了混乱之中,前所未有的乱麻和凡事都要追本溯源的性子,才是他们人生中真正的艰难时刻。

我就是其中一员。

也就是在陷入这样的混乱后,我才开始第一次感受到了畏惧与无措,甚至没有具体的原因,甚至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只是茫然着。

第一次眼见着自己未来莫名的开始扭曲成一团乱麻,第一次,没有了任何办法。

恐惧,恐惧的是眼看着内心混乱,自己却无计可施。

眼见着自己内心建立了小几十年的高楼一点点的坍塌,天地倒置,扭成一团乱麻,没有人能告诉你怎么办,没有人有能力告诉你能怎么办。

因为该怎么办的道理我都懂。

因为我撑着坍塌的内心世界,照样可以搬出鸡汤安慰一波又一波的失意人,然后看着他们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佯装露出高深的表情,然后内心更加混乱。

渡人容易,渡己难。

当一个人要真正踏出混乱的世界,操起刀想要大刀阔斧闯过关卡的时候,这刀有多重,眼前的路有多荆棘,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而一些人只需要精神上YY一下,就可以当作是趟过了这场难关,却不知道靠着鸡汤或者自己的精神麻痹,永远只是一时的慰藉,未来再遇到的问题,揭开其面具,也不过是同样的难度,同一条河流罢了。

这一点,清醒的人看的向来清楚,所以不愿意被精神麻痹自己,只好咬着牙提起了刀……

不是多勇敢,而是混乱的世界带给他们的恐惧感太强烈了,迫得他们只能破釜沉舟,提刀去劈开一条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路。


03

于我,这场操刀的过程,就是戴上耳机,暴走伦敦,就像阿甘正传里的阿甘一样,当他生命中最闪亮的珍妮骤然离开时,他的生命似乎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他选择绕着美国一圈圈的跑,寻求内心的平静感,而我,选择绕着伦敦,瞎逛……

当你对自己的现状无计可施的时候,或许最先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论用什么方法。

整整三周,我差不多逛遍了伦敦一区二区的大街小巷,只要一有时间,就到处走,累了就停下了,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太多的事情。

这样的运动量对于我这个之前常年肥宅在电脑前的码字党来说,每天的身心都很累,累到一向善于思考的我连思考的心思都懒得提及。

不急于执着事情的结果,让我少了许多的急躁感。

而奇妙的事情随之发生,就在暴走的某一天,我突然感受到了周边的一切环境都有了变化,那个被我压制了许久的感知力突然蓬勃而出。

一种久违的自如感,充斥着我的内心。

我用双脚丈量着伦敦这个城市,一路以来,在种种不经意之间,便能感知到生活本应最容易感知到的简单。

某天路过公园,草地上围坐着几堆人,正在野餐烧烤,几个少年光着脚就踏在草地上踢球,水平不高,常常好险就能将烧烤架子撞翻,可是那兴致浓浓的神情,实在太容易感染到旁人。

某天世界杯夺冠,大街上骤然多了许许多多披着国旗欢呼的人们,他们欢呼着,就在大街上唱着,跳着,我有一瞬哑然,不明白为什么法国拿了冠军,英国这样的嗨,可是那太煽动人心的欢乐气氛,让我忽然豁然开朗,毅然投入了欢呼大军,唱跳起来。

很疯狂,很简单,很开心。

这是一种久违的简单快乐,没有任何原因,就是快乐而已。

只是这样的简单,常常淹没在物质与浮华之上,步履匆匆的人最不易察觉。

而人生奇妙之处就在于,当你以为你停滞不前的时候,其实你正脚下带风匆忙乱跑,而当你以为你不停的在行走的时候,内心,却是缓慢而平静的。

当我因为觉得高跟鞋麻烦,毅然脱掉光脚与一群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在街上乱舞欢呼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场提刀劈路的难捱经历,或许有了收获。

一路来,我劈开了之前从不敢去踏的路,却也在不经意之间丢掉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套上的包袱。

我的内心世界开始自动回归了秩序,而这一次,它简单得一目了然,像是做过了一场大扫除,那些陈年的灰,旧挤的垃圾,躲在角落的欲望,瞬间消失,无比轻松。

我变的更清醒,做起来好似抽筋剔骨,实在不怎么好受,只是当走到了与自己和解的那一步时,就只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混乱是常态,尤其是对清醒的人来说,越长大,内心的秩序就会常常受到各种冲击和打乱。

只是不妨将每次的混乱当作是一次内心的大扫除,让装了太多的心,有一次清零的机会,有一次回归简单的机会,或许所谓的混乱再次到来的时候,我们能多一分从容,多一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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