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坐车回到老家,风尘仆仆,说不上自己在赶些什么东西,总觉得一种不是悲伤不是喜悦的情感搅动着,无暇顾及窗外山峦,而在以往我的视线几乎不转移,我喜欢绿色,喜欢绿色像疾风一般掠过,仿佛放飞了的一只鸽子。
离开老家已经三年,在外地读书,究竟是在读些什么,昔日的朋友遗忘的遗忘,游走的游走,摆渡人停在湖畔,遥遥看去,淡淡白雾点点,却望不见渡河人。
音响混杂的歌曲一层不变,dou dou mi fa dou ruai dou,我抽出一根烟,点燃,摁灭,再点燃,再摁灭,我说,小白把烟给我点上,小白咔咔地打着火,哥,给我也来一根吧。我一把抢过打火机,怒地砸在她稚嫩的脸上,你还小,不要学坏。
先生,你的打火机。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清洁服的女人双手捧着我的青花牌打火机递过来。
我这才醒过来,我在书店看书,我的座位旁没有人。
而且先生,我们书店是禁止吸烟的。妇女道。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脸,乳白色的干净书桌烙满了烟头印记,一桌子散开的灰色烟灰。
我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妇女动作利索地擦干净了桌子上的烟灰,问道,先生是有什么心事吧。
我合上村上春树那本刚发行就风靡一时的《挪威的森林》,在我刚上大一时,小白强烈推荐我看,她说,村上那个老头子竟然也能写出这些情情爱爱,而且写的如此这般如胶似漆,当真恶心。
我说,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有权利被爱,无关乎年龄。
那你爱我吗。小白问。
我说,小白,你还小。
先生,先生…..
我回过头,那位妇女端着一壶茶水问我道,需要加水吗,先生。
我点点头,妇女此刻换了一套黑色的服务装,她帮我把杯中水满上道,先生果然喜欢沉思。
我尴尬地笑了笑问,书店的清洁工和服务员都是你一个人?要是的话,会很辛苦。
现在能够静下来到书店看书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书店的生意也不是很好,不算辛苦。妇女道。
过去我总会来这家书店,有时叫上小白一起,但一个人来的要多。我喜欢二楼靠近窗户的这个位置,窗外种着一颗樱花树,虽然这里的阴冷潮湿的环境本不适合它的生长,但它还是活了下来,并开出了美丽的樱花。
摆脱一种环境,是给予另一种环境机会,美本身并不自私,倘若你能克服。
我决定买下手中这本书,于是拿起它走下楼去。
我说,老板,请帮我算一下这本书多少钱。
老板说,这本书有人为你付过了钱。
我说,谁?
老板说,一个年轻的女孩。老板抬起头看着我说,我这才注意到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帮我捡打火机和加茶水的那位妇女。
看来书店的生意当真不景气呀。我感叹道。
老了的东西没几个人会喜欢,书也不例外。老板接着道,这家书店已经换了两个老板,我是第三个了。
我收起放在柜桌前的书,走出门去。白色的大门上贴着一行红色的字体,本店于5号关闭,所有书籍处理。
何处归,归何处,也向着光去,一点温暖开出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