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春夜叉鱼

穷的时候,在乡下,便会想出很多可以填饱肚子的花样来。

比如,春夜叉鱼。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的时节,村里的人们忙开了,忙着一年重要的春耕。

春水刚过,人们已经耙了田,田里的土是松的,水是清的,这时候,田里通常就会出现很多泥鳅,黄鳝。它们通常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出现,一动不动的,就在田边匍匐着。

那时候的我们,人手一把电筒,然后顺带把叉鱼的工具也带去学校,等上完夜自修课回家的时候,再一起浩浩荡荡走向田里去叉鱼。

叉鱼的工具是我们自己发明创造的,找一个已经没有用的打火机壳,把打火机壳前端打火的那个位置去掉,插上一根木棍,然后翻箱倒柜把家里缝衣服的针拿出来,烫热,插进打火机壳里,大概十几根针并排着,一寸来长,这样,工具就算做好了。

上完夜自修课的我们,往往并不着急回家,拿着做好的叉鱼工具与小伙伴们去叉鱼,那时候,我们一个老屋有很多同龄的孩子,大概十来个吧,男孩通常负责叉鱼,一双双年少纯真的眼睛,聚精会神盯着田里,生怕错过一丁点的希望,通常是不用多大的功夫,那田里的泥鳅,黄鳝便在叉鱼的工具下过了招。这个时候女孩子通常帮忙打手电筒,或者拿袋子装那些战利品。

每次大概在田里晃悠一个小时,那晃动着的,闪着光的手电筒,大家伙愉悦聊天说话的声音,还有时不时发出来的笑声,响斥着这个安静的村子。

等回去的往往都好晚了,把弄回来的泥鳅,黄鳝放进盆子里,用清水养着,想着第二天起床来叫大人做的美味,连睡觉的时候做梦都要流出口水来了。

大人们通常把泥鳅,黄鳝做了打汤喝,放油,放盐,倒也不讲究,稀罕的是小孩子们喜欢那汤里清新的味道。再讲究一点的大人,会把泥鳅,黄鳝炸了吃,这样吃起来香喷喷的,也深受大人与小孩的喜欢,不好的地方是这种做法容易消耗做菜的油,吃了相对热气。

时光划过二十几年,村里耕田的越来越少,曾经我们小时候经常去叉鱼的一些田地,已经无人耕种导致荒废了。现在的田里也已经看不到泥鳅,黄鳝了,以前我们热闹的田里,现在留下的是一片片可怕的寂静。现在村里的小孩很多也去了城市里生活和读书,偶尔过年过节回来村里的时候,说起泥鳅,黄鳝,早已经没有了想当年我们的熟悉之感,有的却是一脸的惊讶与好奇。逢年过节,小孩子习惯在手机里玩着捕鱼,钓鱼等等的游戏,他们盯着小小的屏幕,专注的神情像极了曾经我们那时候去田里叉鱼时候的聚精会神。我们无法得知他们为何在手机游戏里也可以玩的那么开心,那么投入,就好像他们也无法知道我们童年的周围曾经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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