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小巷》
“走啊……走啊……远行的儿郎早回家……”
船头艄公在喊着不知喊过多少遍的号子,手里的竹篙落入水里,泛起片片涟漪,船儿随着竹篙的落下缓缓往前行着。谢十三看着周边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手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钥匙。
“大爷,我们还有多久到?”
“快咧,快咧。现在的人啊等不了,做事急,我们以前的时候……”
艄公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过往,谢十三不想听,心里莫名的有些急躁,周围原本美好的景色,在他眼里也变得枯燥无味了。
“咕咚……”
小石子碰到水面溅起水花,谢十三扔完了手里的石子,躺在船上,就这么看着天边的云。夕阳将云朵烫的火红,整个西边像是披上了一层红轻纱。
……
血,满地的血,四处都是残肢断臂……
“轰隆……”
谢十三恍惚间望到一颗炸弹直奔他而来。
……
“呼……呼……”
谢十三惊醒过来,发现天空早就暗了,一轮明月在天上挂着,旁边几颗星星闪烁。船还在行着,艄公将手里的竹篙往水里一用力,船停下了。
“到了,到了……”
艄公似乎还想和他唠嗑两句,谢十三匆匆付了钱,离开船跳上了岸,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妈,小妹,我回来了!”
晚风迎面而来,划过眼角、拂过耳边。谢十三不知道他跑了多久,眼前的小路逐渐变成大路,黑暗变成光亮。他跑进光亮里,入眼的场景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这是哪?”
眼前的事物与谢十三记忆里的模样相差甚远,他记忆里没有这些路灯,没有这些大楼,没有这么宽敞的马路。谢十三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瘫在路边,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又匆匆走了……
谢十三缓缓起身,走到角落里,他好像进入了一个迷宫,四处都有路又好像没有路,他该去哪儿,谢十三自己也不知道。
“东兴巷……”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个词,谢十三猛地站了起来。对,东兴巷,记起来了,我家住在东兴巷!
谢十三拉住路过的一个男人问路,他听到东兴巷的时候一脸疑惑,后面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告诉了他以前东兴巷的大概位置……
谢十三站在巷口,眼前的巷子漆黑一片,像一个没有尽头的黑夜。尽管有那个男人的指路,但他还是找了很久。途中谢十三从那个男人的用词和表情中想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敢相信。他想向巷子里面走去,可腿像是被谁拉住了,一动也不能动。他想他的妈妈,还有小妹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动不了。
动啊!动啊!
谢十三一步一步的往巷子里走去,他记忆这个巷子又弯又长,两边的房屋都长一个样,所以他小时候常常走错家门。他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告诉他的回家方法:从巷口往里走,第三十五步右转就是家门口。
一、二、三……三十四、三十五,右转。
巷子里一点光亮也没有,谢十三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他缓缓的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钥匙,颤抖着伸向前方。触之冰凉,这是……青砖和苔藓!
谢十三早就想到了,这里变化如此之大,路人又对东兴巷这个名字那么陌生,东兴巷其实早就消失了,只是他不肯相信这个结论罢了。东兴巷没了,家没了,阿妈和小妹都不见了,他能去哪?谢十三觉得自己彻底的陷入迷宫了,他不知道能往哪走。
“铮铮……”
谢十三手拿着钥匙,重复着敲门的动作。钥匙撞上青砖发出声响,他闭上了眼睛,却是有泪水流了出来。
“阿妈,小妹,开门啊,我回来了……”
“阿妈,小妹,开门啊,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