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岁月硬硬地赶上了四十岁,就很少提“爱情”这个词儿了,觉得对世事看得清清明明,云淡风轻,再说这个词,就显得太矫情了。
可是,这个中午,处暑的中午,一个人在工作室,静静地洒扫,静静地读书,打开手机联接音响,QQ音乐推出的莫文蔚的一首单曲《 I DO 》,提醒我要到七夕了。音乐响起,思绪竟然开始发芽,开始生长,开始迅速的蔓延。是的,竟然,之所以说“竟然”,是因为,我以为我很难有烟火气的情感杂念了。音乐,就像一杯倒在桌布上的水,慢慢却又迅速地浸湿了我的心田。我发现,我还是有着一份被忽略的思念。思念什么?
我想对那个十年前认识的人说:我想你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又马上让自己给否定了——不,我们彼此,或许早已经不爱了。10年深深浅浅,不咸不淡,就在某一天,我发觉我们连微信好友都已不是,于是,我在验证消息里写了一句——十年,至此缘尽。那条延续多年的省略号,终于在那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清晰的句号。
真是曾经爱过的。那一年,我父亲突然离世。我的世界突然变了天,在那个爱的依靠訇塌的人生阶段,他的出现是冰窟里的一股暖流,是暗夜里的一道光,我就像被他捧在手里冻僵的小鸟,用那一缕缕呼出的热气和体温活了过来。曾经,有人说他只不过是利用了我的脆弱,我会信,我也不信。爱情终究只是一个人的主观感觉,我无法知晓他的真实感受,我只能确定自己的内心感受。是的,爱情是主观的,你会陷在它的痛且甜蜜的诱惑里,沉入沉入再沉入,不管不顾,纯粹由着感性使然。恨不得死了都要爱,不爱就对不起自己的人生似的。
死了都要爱,10年前的那个冬天的下午,他在短信里说道。嗯,死了都要爱,我在短信里回。就这样,一把火,点燃,燃烧,烈烈,持续燃烧,渐渐变冷,熄灭,整10年。
注定是为了了却某一世的前缘,所以这10年,与其说是在爱,不如说是在学着不爱,学着忘却,学着放下,学着爱上该爱的人。
该爱的人,我的先生,他用我父亲一样干燥温热的厚实的手,捧着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是说:你个傻瓜……他好像早料到了我会回来,早料到了我孤独的灵魂奔跑多年后会回来。
爱情是什么?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爱情是一份投射,你把对父亲或对母亲的一份爱的需要投射到一个男人或女人身上,期待着从他或她身上获得你一直想要从父母亲那里获得的爱。得之美满,不得,悲惨,殊不知爱情需要经营,婚姻也需要经营,只撒娇任性不智慧付出只能是死路一条。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你爸是你妈,可以无条件地给予你想要的爱。
爱情是什么?从佛教角度来说,爱情其实就是一份缘,万千人中,你们偏偏相遇,是因为在不知道哪一世的人生里,你们有过一份前缘,而这一世的遇见,不过是久别重逢。缘深,相处一世;缘浅,擦肩而过。缘尽了便离开,想想真是无他,离开便是无常,无常又是有常。这样说来,没有接受不了的分手与离别。
几十分钟的码字,几十分钟的音乐循环,忽然发现自己从那份感性又回归了平静。
四十岁,终究是四十岁,不惑的年龄,终究回归不惑。而那些小思绪,不过就是心里泛起的一丝涟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