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王涛要结婚了,全家喜气洋洋。
王涛是舅舅家大表哥儿子。小时候我们和舅舅家是坡底坡上,离的很近,舅舅家四个儿子,我们家三个姑娘,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舅舅舅妈对我们姐妹很好,我妈对自己娘家侄儿更是上心。每年到夏季收麦子或者秋天收秋,我们就合并成一家在一个锅里吃饭,就像一家人。
妈妈看见几个侄儿就亲的不得了。特别记得我妈这么骄傲的描述我大哥二哥:我家步云、树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有福气能当官的(想来这也是美好的祝愿吧)。我就故意问:那大哥二哥俩人比谁更帅?我妈笑笑说:各有千秋。
三哥比我大四岁,老四和我一样大(我比他大四个多月,他得叫我姐)。因为年龄相近的缘故,他们每天没事就往我家跑。记得小时候我老跟我妈抗议他对他侄儿比对我好。老四除上学时间外几乎天天在我家,甚至每年大年初一一起床就来敲我家大门。我妈就会在大门里喊:快回家吧,今儿大年初一不能见娘家人,可不敢来了昂。那时候我们全家三间小房子,什么用的、吃的放在哪个箱子里第几层老四比我都清楚。老四从小调皮,不爱学习,我俩一个班,每次非要和我在一起写作业,其实更多的时候是看着我的写。有时候我也会捂住不让他抄,他就会嬉皮笑脸的叫我姐。以至于后来他上驾校半年中只要有需要手写的作业或试卷都会给我送过来给他写,还要理直气壮的说:中午吃拉面吧,我不喜欢吃那么细的,我要吃最后一条一条拉的,那才劲道!有时候我俩有争议也会吵架,吵得厉害时他会在坡下喊我妈的名字,我在坡上喊他爸的名字(那时候小孩子吵架觉得叫对方父母的名字就是对对方最大的打击)。这个画面至今我都记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童年吧。当然,不到一会的功夫他就记不得又来我家了。
还记得同龄孩子都开始学骑自行车了,我也想学,可妈妈一下班回来车就被我三哥骑走去玩了。一次急了我和三哥抢自行车,我妈说:你个子这么小,刚和自行车一般高,明年再学也不迟。结果车又被三哥骑走了。在我心里更肯定了我妈对她侄儿比对我们好的看法。当然,我三哥性格从小温顺,和我们也亲。记得小时候我们去王谷坨走亲戚,比娜大十岁的三哥怕娜走不动总是会把娜架在肩膀上。有好吃的了也会给我们留着,记忆中更多的时候是给娜。因为娜是超生子女(俗称黑人黑户),三哥总是进门就喊:黑,黑,给你个东西吃。黑(四声)成了三哥喊娜的爱称。老四从小调皮捣蛋,总是把妹妹们逗哭,有一次三哥来正好碰见老四抢了敏的东西,然后就打了老四,结果俩人就在我家打起来了,把我吓坏了。最后还是我的小脚奶奶说着好话把他们拽开了。
我十几岁时,正值壮年的舅舅突然去世了。那时大哥他们四个都未婚,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就是瞬间天塌了。舅妈一辈子很勤劳,是个庄稼好手,但跑外社交就不太擅长了。于是舅舅去世后妈妈几乎每天去舅妈家,和舅妈一起处理家长里短的一些琐碎事情。
老四调皮在学校把女老师自行车放了气,被女老师对象打了,年轻气盛的二哥又去找人家理论差点打起来,妈妈赶紧跑到学校调解,给老师道歉才把事情平息下来;给家里四轮拖拉机联系了活,二哥三哥出车天黑前没回来妈妈就会心神不宁;托人帮二哥当兵,办手续、体检,妈妈一直陪着二哥,乡里办事的人对我妈说:你儿子长得挺帅!
大哥他们四个陆续结婚了。不论哪个哥哥谈对象都是妈妈代表家长去提亲、谈彩礼等事宜。二哥后来在太原工作了,和二嫂谈对象后,一向晕车的妈妈硬是吃的晕车药和舅妈跑到太原,回来后整整躺了一天才起床。三嫂是本村人,三哥三嫂自由恋爱后该提亲了,晚上三哥把我妈送到三嫂家,拨拉开门栓让我妈进去,然后三哥就回来在我家等消息(三哥当时也应该有点忐忑吧?)。等到哥哥们结婚时,家里的新脸盆新毛巾什么的(现在想来是仓库保管员的妈妈提前专门攒的)妈妈都会送到舅妈家,然后开始里外忙乎。一会招呼客人,一会又赶紧去洗锅刷碗,忙的不亦乐乎。
哥哥们陆续成家。大哥想在村建新房子,我妈就和大哥一起去找村支书王翠翠说:我家孩子多,孩子成家都需要房子,村委得多照顾啊。三哥有段时间腰不好,妈妈不知道听谁说沙滩上的鹅卵石加热能治疗,到处去捡鹅卵石。当然,我爸也很配合我妈,下班后也会和我妈一起去捡。老四自行车没气了,也会让我爸帮他补胎,爸爸总是连夜挑灯夜战,毫无怨言。偶尔年轻气盛的哥哥们之间也会闹意见,爸妈就又成了家庭民事调解员。
再后来哥哥们陆续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王蕾出生后,妈妈那激动的心情一点也不亚于当奶奶的舅妈。现在我家还保存着妈妈抱着王蕾的照片。已过不惑之年的我现在很能理解妈妈看见自己娘家后代人的喜悦之情。王涛、王鑫出生时我正在长治上学没什么印象了。二哥儿子青赫出生时我已经生了宇菲。我妈说:我觉得一个晓庄村就数青赫最七了。
王涛结婚前一天我们一家人就都聚在大哥家了。现在大家工作都忙,要不是谁家结婚办事什么的,也难得聚在一起。太原的二哥二嫂、长治的大姨和表姐们也都提前赶了回来。大哥家高朋满座,喜气洋洋!三哥家的王聪也参加工作了。二哥家的青赫更帅气了!小姨家孙女也长高上幼儿园了。大哥家外孙也快两岁了。三哥家的双胞胎外孙更是惹人喜爱。就连小时候不太喜欢小孩的二哥都抢着抱,还不停的说:让姥爷抱抱,让姥爷亲亲。
“许下誓艳,于涛携老”为主题的婚礼在芙蓉大酒店举行。婚礼现场张灯结彩,宾朋满座,欢声笑语。可谓是:亲朋满座乐声喧,宝马金车接娇颜。新娘子温柔端庄,在几个伴娘的映衬下更加漂亮夺目。涛这几年在外闯荡,见多识广,文采、口才都有很大提升。不论是表白还是感谢,涛都说的真情流露又妙趣横生,如行云流水,妙语生花。现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眼里满是幸福。祝愿他们以后的日子像今天的现场一样温暖,像今天的现场一样红火!
只是一辈子无私奉献、心系娘家的妈妈再也看不到这幸福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