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侯,我们以为彼此的友谊会像每天晚上按时亮起的路灯一样日复一日一直亮下去,但我们没有预料到,路灯其实是有寿命的,它不会一直亮下去,总有一天会灭掉。就像友谊一样,也是有期限的。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能带走坏的记忆,也能淡化好的记忆。只剩下自己,不敢去回忆,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回忆的话实在太孤独了,自个儿矫情还不如打打游戏散散心。
从良田县火车站往北走二百米,是平保子胡同,住着一百二十一户人家,这个胡同的人都是在父辈闯关东的时候途径到这里落户,后来慢慢聚集到了一块。胡同巷子本来是没有墙的,都是后来人自己垒的,把饱经风霜、歪瓜裂枣的断壁残垣重新修葺,慢慢地就形成了现在的胡同。平保子胡同这个名字的来历已经无法考究了,谁又在意呢,只是个名字而已。
胡同是南北向的,东边有五十六户人家,西半边有六十五户人家,数字倒是正好相对过来,西半边的人家一直延伸到火车站,最西边的人家能每天早上在阳台看见火车站往外发车,绵长的汽笛像闹铃一样每天七点半准时叫醒胡同的人,不怀好意的烟筒也每天定量地排放愤怒的黑烟,这导致胡同里西半边的居民得鼻炎的比重比东边的居民多的多。
胡同最北边住着贾小北一家,他们家是这个胡同巷子里面最穷的一家。穷只是相对来说穷,因为胡同里的居民都穷,但贾小北家是穷上加穷。证据就是贾小北直到高中才有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我的意思是,他之前连网络都没接触过,qq号也没有的那种。典型的同学中的低配玩家。家里除了普通家庭的家电以外没有过多的装饰,贾小北的父母都在郊区的一家棉织厂工作,贾小北还去过那里玩,一个房间里好几个人,缝纫机挨着缝纫机,在机子与机子奏起的毫无韵律感的交响乐中,贾小北的父母在狭小的工作空间里紧张地忙碌着。贾小北家生活很拮据。
胡同最南边是臧天扬一家,他们家是胡同的例外,与贾小北家相对臧天扬家是整个胡同最富的一家。臧天扬的爷爷那一辈是红军,正儿八经的走过长征的伙头兵,臧天扬的父亲当年带着一家子来到胡同安家落户,后来去广东做生意赚了一些钱,想着把一家人搬过去,但爷爷喜欢上了胡同的慢生活,于是臧父回到胡同重新装修了自家的房子,想着让家人过的好一点,对小臧天扬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零花钱源源不断。臧天扬家是整个胡同的排面。
他们两家像是胡同的两个极,标示着胡同经济水平的上线和下线。虽然经济水平有差异,但是孩子都是一样的孩子。在胡同所有的小孩子中,臧天扬最愿意和贾小北一块玩,小孩子也是讲性情的,和的来和不来很直接干脆。
贾小北对臧天扬的喜不喜欢没有概念,反正有人一块闹能高兴,况且臧天扬出手还很阔绰,每次出去玩都是臧天扬买好吃的分给玩伴,当然了,这里面贾小北是分的最多的。臧天扬是个不吝啬的有钱小孩,他对关系好的朋友也很护短。贾小北没有概念,他那时只是觉得,谁对他好他也会对别人好。
这一年,小北和天扬都12岁,共同在红星小学上五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