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黑了,华灯初上,一辆摩托车从后面飞快地驶过来,在他身边停下了,一个面容不善的男人对他说:
“小孩,来,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要你送。”
他本能地感到不妙,惊恐地往后退,想跑,可是那人却冲过来,一把抄住了他的脖子,掐小鸡一样,掐的他一个劲翻白眼,差点喘不过气来,一口气就憋过去,提前离开这苦难的世界。
好在那个凶巴巴的大汉,也不想他太早送命,让这个小子领教到他的厉害后,他就及时从脖子上松了手,改提胳膊,一把把他提到车子前,横放到座位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再动,就别怪老子心狠,摔死你这个小王八蛋。”
他不敢动弹了。
无牌照的车子顺着阴影拐弯抹角,穿梭在一个个小巷子里。
王子顺的肚子饱受颠波,骨头都快散了,嘴上干干的,苦苦的,难受极了。
他心里害怕,同时又不由后悔万分,早知道这样,就该厚着脸皮跟着妈妈回家,比起现在这个凶神恶煞,妈妈明显温柔多了。
天天都听说有卖小孩的,他不相信,现在却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他好害怕,可是却不敢说话,无声地流着眼泪,在心里拼命地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快来救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调皮,一定会每天做好作业的。”
似乎经过了天荒地老,摩托车终于停了,王子顺还没有来的及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那大汉却等不及,倒跨金钟,一只胳膊铁钎似的,又一把把他抄麻袋一样抄在半山腰里,提着进了房。
陈旧狭窄的房屋亮起了昏暗的灯光,那大汉把他放下地来,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
王子顺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手脚发抖,牙齿发颤,全身发冷,却收敛着一声也不敢吭。
“小子,多大了?”
“叔叔,我,我今年十,十岁了。”他可怜兮兮,结结巴巴地说。
他长的高,说他六岁,绝对没有人信,都以为他十岁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结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就随口说出自己十岁了。
“你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这个样子?衣服裤子哪里去了?”
“我住在xxx广场附近,我爸出差去了,后妈就把我赶出了家,衣服裤子鞋子都逼着我脱了,我无亲无故,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唔唔唔,我好可怜啊。”
“闭嘴,不准哭,吵死人了。”那大汉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哭泣,他只有无声的抽泣着。
那大汉倒了一杯水给他喝,他正渴的嗓子冒烟,接过水,一饮而尽,舔舔唇,还不够解渴,可是大汉并没有再给他加水的意思。
他只好悻悻然地拿起杯子又往嘴上倒了倒,一滴水也没有,他只好无奈的放下杯子,老实的垂首站在那里。
眼前一阵阵的模糊,他的眼睛拼命的想睁开,眼皮却犹如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终于“扑通”一声,如散了架一样,瘫软在地上。
“小子,又浪费了我一颗好安眠药。”
那大汉放心的推门出去,到不远处,外面的夜市里买了两根鸭脖子,半斤卤肉,美滋滋的喝着小酒,边喝边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个不请自来的“小肥羊”。
他在心里还拿不定主意,怎么样才会收益最高?
现在外面有一伙外省的“丐帮团伙”,需要一个“活的道具”,“旧的道具”前几天悄无声息地去了天堂。
这几天,他们自己假扮的“残疾人”,好几次都被人揭穿了,收益很不理想,正需要新鲜血液。
另外一个选择是卖到ktv做“小相公”,价钱倒是可以高一点,可是,那老板太奸诈了,每次都讨价还价的,极不干脆,而且总喜欢赖账,很少给现金。
明天先去探探口风,货比三家,价高者得。
他眼前晃动着一张张红通通的人民币,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就干完了,他摇摇晃晃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床上睡着了。
王子顺半夜三更醒来了,他睡在地上极不舒服,有无数只蚊子在他四周盘旋,时不时给他打两针,又痒又麻。
还有超过六只蟑螂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宝贝?
并且有一只老鼠也不客气,来咬他肥嫩的脚上小姆指,正在试探着哪块肉最肥,最好下口的时候,他突然就醒了,猛的一下坐起来。
这一下,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吓的蟑螂撒腿就跑,吓的生性多疑的老鼠屁滚尿流,火箭般跑的更快,只有飞将军蚊子,仗着有一双得天独厚的翅膀,时不时的来骚扰他两下。
他打量着四周,混黄的灯光下,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那大汉的呼噜声,惊天动地。
他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步退到房门口,飞快地打开房门,亡命般冲了出去。
夜正深,影影绰绰,时不时的就有不知名的风吹草动,吓的他心惊胆战,他分辨了一下方向,往灯光最亮,楼层最最高的地方走去。
路上无意中碰到了人,他都紧张的不得了。
雪上加霜,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了一只野狗,追着他狂吠,他吓的要死,站住不敢动。
幸好,这时远远的开来了一辆车,前车灯很亮,因为狗吠叫声太大,而不由放慢了车速,白亮的车灯照着狗头,那狗唔咽两声,夹着尾巴逃跑了。
野狗被吓跑了,王子顺也吓的手脚酸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车停了,一个男人下车,走到他面前,皱着眉头,盯着他,好半天才捏着鼻子,伸出一只手指头把他拉扯了起来。
又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无奈的摇摇头,脱下自己的西装上衣,递给王子顺。
王子顺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穿上吧。”他不耐烦的低吼道:“小心别弄脏我的车。”
他急忙接过来穿上了。
小小的王子顺穿起那件西服上衣,就像穿了件长裙,唱戏一样,很有点滑稽。
他示意他坐到后座位上去,系好安全带,他坐到驾驶室里,缓缓开动了车。
车子摇晃中,王子顺又一次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