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岩顶眺大坝
长江三峡西陵峡中的黄牛岩,是一个个性鲜明的地质奇观。它巍巍然依江而立,高耸入云。一块巨大的赭色石壁如巨大的天幕,石壁上一头抽象的牛的图案若隐若现。传说这头牛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的坐骑,在大禹疏浚了峡江之后,就把坐骑黄牛留存于此,期望它永镇峡江洪水的肆无忌惮!“黄牛岩”因此而得名,峡江至此曲折环转,成为西陵峡的峡中峡,名曰“黄牛峡”。
古往今来出入峡江的诗人行者,途经黄牛峡都会情不自禁地抬头仰望那隐隐约约的“黄牛”,心里生出对治理水患的大禹无限敬意。同时也会让想象展开翅膀,留下千古华章,让后人咀嚼吟诵。其中以一代伟人毛泽东的《水调歌头·游泳》最为经典。诗曰:“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那年,七十高龄的毛主席从湖南到湖北,极目楚天既感叹新中国的巨大变化,“一桥飞架南北”创造的长江奇迹,同时也想到了滔滔长江必须得到根治,才能令其造福中国。于是,他大胆构想出了用“西江石壁”,来“截断巫山云雨”的雄伟规划。
今天的旅行者,坐车从盘山公路直达黄牛岩顶,放眼眺望,只见三峡大坝这座人造的“西江石壁”,巍巍然挺立大江之中,果然让“巫山云雨”温驯地静默为一个巨大高峡平湖。万吨巨轮舒缓地犁开碧水,不再畏惧崆岭这个“鬼门关”,更不惧怕船工祖祖辈辈心惊胆战的“西陵滩如竹节稠,滩滩都是鬼见愁”的险滩和暗礁了。数万吨级的豪华游轮上,游客们不再如李白那样哀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他们可以听到天空中“沙鸥翔集”欣欣然的歌唱;可以看到碧水中的鱼虾,穿梭在橘红橙黄的倒影中的喜不自禁;可以欣赏到平湖岸边郁郁菁菁的芝兰,把心情妥妥地自由放飞到峡江的碧水青山中。
黄牛岩还是户外人最心仪的好去处。人称“三把刀”的三座山峰,如利刃直指苍天,等待着勇敢者去攀缘而上,享受克服艰难险阻之后的自豪。坐落在黄牛岩顶端的“禹王阁”,并不恢宏张扬,但是高悬在阁中的那口千斤重的铜钟,却铭记着人类巧于利用水的力量,创造人间奇迹的丰功伟绩。
旅行者站在黄牛岩顶,眺望三峡大坝,朗朗背诵充满浪漫色彩的《水调歌头·游泳》,无疑是一件赏心悦目的快事!
荆门山头忆李白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千里送行舟。——李白《渡荆门送别》
一千多年前,李白决定从天府之国四川跟着长江去看世界,长江却没有因为他是中国后来的“诗仙”就格外恩宠他。两岸狭窄如门的夔门,让坐在柏木船上的李白仰头看天,心中有些害怕地感受到了“危乎高哉”的恐惧。好在瞿塘峡只有十几公里,木船如箭而过,很快就进入了巫峡。巫峡的山也是壁立万仞,但江面相对宽阔且水流平缓,不仅风光旖旎,山巅上还有美丽的神女。
大喜过望的李白正在暗自庆幸,以为这样的画中行会给他带来无尽的享受,没想到接下来的西陵峡用如竹节稠的险滩,把他乘坐的木船一会儿抛向空中,一会儿又摁到浪里。一个个滔天的巨浪不管不顾,迎面而来接踵而至,惊魂不定的李白,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人们无法揣测那个环境中的李白,是不是对自己出川的选择产生了悔意。
大自然在西陵峡出口南津关,也设置了一扇巨大的门,与三峡起点夔门形成呼应。作为长江上中游的分界点,柏木船出了南津关,突然峡尽天开,山平水阔,一个城郭如同幻觉漂浮在水面,让李白狂跳的心找到了饱受惊吓后的诗情画意。
那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傍晚,远山近水都一目了然。柏木船飘飘悠悠在宜昌寻找着泊岸的码头,李白却独自寻找着他心中的诗意。突然远处的荆门不由分说地映入他的眼帘,让他情不自禁地随口吟诵出了《渡荆门送别》,从而为宜昌留下了千古绝唱赞美诗。
荆门山位于宜昌城长江南岸,十二座山峰并不高耸却云遮雾罩如巨龙逶迤,而与其对应的长江北岸虎牙滩波涛如雷鸣,大有如猛虎出山一决雌雄的嚣张。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大凡气象万千的山水,都有不同的神话故事或者传说演绎。荆门山有如此虎踞龙盘的山水样貌,自然也就有自己的神话:相传在远古时代,由巫山神女峰飞来一头雄狮,由安徽的黄山飞来一只猛虎,它们为争夺山水,咧牙相斗,被夏禹发现,抛出一根铁链把它们锁住。从此,狮虎各踞南北,相安无事。
李白没有登临荆门山,但是他以自己独有的想象力,为荆门山勾画出一个奇幻世界。画境里极目天边,既有“山随平野尽”的辽阔,又有“江入大荒流”的雄浑,一帧帧风景画铺排开来,瞬间有了平野之上的稻麦飘香,更有大江东去的浩浩汤汤;抬头凝视,“月下飞天镜”的雅致和“云生结海楼”的旷达,犹如春风万里银河迢迢,既有对镜贴花黄的浪漫,又有云游四海的天上人间。
荆门山上两座山峰之间,天生一座仙人桥,有人揣想假若李白从仙人桥上走过去,想必会有更璀璨的华章。今天的游人兀立在仙人桥上,想象中与李白来个“同框”又何妨?
来源:三峡日报